蒲公英信笺铺的风邮戳906(2/2)
邮邮把蜂蜜搅进墨水里,橙信纸立刻染上暖暖的光泽,老兔握着松针笔,小孙子的话一句句从它嘴里冒出来:“表哥,昨天我挖到个像月亮的萝卜,想留着给你……”邮邮帮它把字写得圆圆的,像一个个小萝卜。老兔坐在壁炉边,看着信纸渐渐写满,突然说:“我年轻时跑遍了整片草原,也丢过好几次路,那时要是有这样的信笺铺就好了,就不用对着风喊家人的名字,喊到嗓子哑。”邮邮往信封上多盖了个风邮戳:“等小孙子不怕黑了,咱们一起给他表哥写封更长的信,里面夹满咱们这儿的胡萝卜干,让他知道咱们的日子有多甜。”
老兔的三瓣嘴动了动,笑了:“他最爱在月光下数星星,说要数够一百颗就去找表哥,等他好了,我就带他来这儿,让你看看他数的星星写在信上好不好看。”邮邮把信折成小方块,放进蒲公英邮筒——邮筒里的风会自动把信吹向远方。老兔背着竹篓离开时,胡萝卜缨的清香混着信里的蜂蜜味,像把整个秋天都装进了篓子。
傍晚时,信笺铺的柜台下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邮邮低头一看,是只背着蜗牛壳的小毛虫,壳上沾着些蒲公英的绒毛,像盖了层小被子,身体一拱一拱地往信纸堆挪,嘴里叼着根细细的草茎——那是它想用来写字的笔。“我……我想写封信,”小毛虫的声音黏糊糊的,像刚从树胶里爬出来,“我答应给泥土里的蚯蚓写报告,说外面的花开得有多好看,可我不会写字,爬了三天才到这儿,再写不了,它们该以为我忘了……”
邮邮的心像被温水泡过的棉花,软软的发胀。她抽出张用草叶汁做的绿信纸,上面印着现成的花纹:红的是玫瑰,黄的是蒲公英,只要在花纹旁点个点,就代表“开了”。“这个给你,”她往信封里塞了片自己收集的“花香标本”——那是用各种花瓣压成的,闻起来像把春天包在了里面,“你点点喜欢的花,蚯蚓们闻到香味就知道花开得多美了。”小毛虫的眼睛眨了眨,突然用嘴推过来颗露珠:“这个给你,能让你的墨水永远不干。”
邮邮把露珠倒进墨水瓶,看着它背着绿信纸慢慢爬出门,壳上的蒲公英绒毛在夕阳下闪着光,像撒了把碎银,信纸上的花纹随着它的移动轻轻晃,像一路开过去的小野花。“别着急呀,”邮邮在后面喊,“蚯蚓们会懂的。”小毛虫没回头,只在草叶上留下道细细的爬痕,像在说“我知道啦”。
天黑了,草坡上的萤火虫提着灯笼巡逻,信笺铺的蒲公英邮筒还在轻轻晃,风从里面钻出来,带着各种信纸的香味,像在念着没写完的信。邮邮坐在壁炉边,数着今天寄出的信:小燕子的“引路信”应该已经飞到老槐树了,信封说不定正在“叽叽”地叫;老兔的“勇气信”正被风带着往远方飞,向日葵花瓣的香味能让读信的表哥笑起来;小毛虫的花纹信正跟着它往泥土里钻,花香标本会告诉蚯蚓们,外面的春天有多热闹。
壁炉里的火渐渐小了,剩下的火星像信纸上的荧光墨,明明灭灭地照着邮邮的影子。她打了个哈欠,把草编帽摘下来放在木盒上,靠在堆满信纸的角落睡着了。梦里她的信笺铺变得很大很大,麦秆墙壁变成了会开花的篱笆,蒲公英邮筒延伸到云朵里,每个来写信的生灵都能找到最合适的表达方式:蚂蚁用触角在信纸上点出密码,蝴蝶用翅膀上的粉末画出图案,连冬眠的熊都从洞里伸出爪子,在信上印下大大的掌印,说要告诉春天,它快醒了。
月光透过玉米叶墙照进来,在地上画出格子,像张没写满的信纸。邮邮的刺上还沾着花瓣粉,在梦里蹭到了自己的鼻尖,开出朵小小的黄花。等明天清晨的蒲公英再次撑开白伞,又会有新的脚步声踩着草叶来,带着心里的小小牵挂,想写一封能传到远方的信——而蒲公英信笺铺的灯,永远亮着,像一颗在草坡上轻轻跳动的、暖暖的小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