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8章 雨滴音乐厅的回声海螺908(2/2)
老乌龟的头点了点,笑了:“它最爱在浅水区追小鱼,说要数清鱼鳞上的花纹,等它好了,我就带它来这儿,让你听听它数鱼鳞的声音好不好听。”滴滴把芦管放进荷叶包里——荷叶能防潮,免得管里的绒毛受潮。老乌龟背着竹篓离开时,菱角的香味混着曲子的余韵,像把整个秋天都装进了篓子。
傍晚时,音乐厅的角落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滴滴低头一看,是只背着贝壳的小螃蟹,壳上沾着些水藻,像披了件绿披风,八条腿横着往石琴挪,钳子上还夹着片碎瓷片——那是它捡来的“小镜子”。“我……我想换首曲子听,”小螃蟹的声音沙沙的,像沙子划过贝壳,“我答应给石缝里的小虾米当闹钟,可我敲石头的声音太难听,它们总睡过头,现在连石缝在哪都快忘了,壳也越来越重,爬不动了……”
滴滴的心像被温水泡过的青苔,软软的发潮。她拿起最小的海螺,用晨露调了首轻快的“起床曲”,里面混着露珠滚落的“滴答”声。“这个给你,”她往螺口系了根水草绳,“挂在脖子上,到了石缝边一吹,虾米们就知道该醒了。”小螃蟹的眼睛眨了眨,突然用钳子夹过来颗红浆果:“这个给你,是我在岸边捡的野草莓,有点酸,能帮你润嗓子。”
滴滴把野草莓放进陶罐,看着它背着海螺横着爬出门,壳上的水藻在夕阳下闪着光,像撒了把绿宝石,海螺的调子随着它的移动轻轻飘,像一路铺过去的小音符。“别着急呀,”滴滴在后面喊,“虾米们会等你的。”小螃蟹没回头,只在泥地上留下串横着的脚印,像在说“我知道啦”。
天黑了,芦苇荡里的萤火虫提着灯笼巡逻,音乐厅的荷叶屋顶还在接雨水,“嗒嗒”声混着蛙鸣,像首温柔的夜曲。滴滴坐在石灶边,数着今天用过的乐器:小蜻蜓的“引路小调”应该已经到了荷花池,海螺的震动说不定正和伙伴们的声音应和;老乌龟的“安心谣”正被小孙子听着,缩在壳里的四肢肯定慢慢伸出来了;小螃蟹的“起床曲”正跟着它往石缝爬,水草绳在风里轻轻摇,像在给虾米们提前报信。
石灶里的火渐渐小了,剩下的火星像海螺里的光斑,明明灭灭地照着滴滴的影子。她打了个哈欠,把露珠耳环摘下来放在琉璃缸上,靠在堆着芦苇管的角落睡着了。梦里她的音乐厅变得很大很大,荷叶屋顶变成了会下雨的琴键,石琴延伸到云朵里,每个来听曲的生灵都能找到最合适的调子:小鱼听到能游向深海的歌谣,蝌蚪听到能长出腿的节奏,连埋在泥里的莲藕都醒了过来,跟着“春天序曲”的拍子,悄悄把绿芽顶出了水面——因为每个音符都记得,音乐不是用来炫耀的,是用来陪着每个生灵慢慢舒展的。
月光透过芦苇篱笆照进来,在地上洒下银色的网,像张没织完的乐谱。滴滴的背上还沾着水纹,在梦里轻轻跳动,像在给新的曲子打节拍。等明天清晨的第一颗雨滴落在荷叶屋顶,又会有新的脚步声踩着水洼来,带着心里的小小慌张,想听一首能熨平褶皱的歌谣——而雨滴音乐厅的灯,永远亮着,像一颗在芦苇荡里轻轻跳动的、暖暖的小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