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9章 蒲公英信笺铺的风邮戳909(2/2)

邮邮把薄荷糖磨成粉,和胡萝卜汁墨水混在一起,写出来的字果然带着清凉的香味。老野兔坐在石灶边烤火,看着邮邮写字,突然说:“她小时候总缠着我要讲故事,现在一个人在那边,肯定没人给她讲咱们草坡的事了。”邮邮往信里多画了幅草坡的画,有蹦跳的蚂蚱,有唱歌的蟋蟀:“您看,我把草坡的热闹都画进去了,她读着就像还在这儿玩呢。”

老野兔的眼睛亮了,像两颗沾了露水的黑葡萄:“她最爱在胡萝卜田里打滚,说要把自己滚成个‘胡萝卜球’,等秋收时,我就带一筐最大的胡萝卜去看她,让你也尝尝她种的苜蓿。”邮邮把信折成树叶的形状,这样风带着飞时更稳当。老野兔背着藤筐离开时,胡萝卜干的甜味混着信纸的薄荷香,像把整个草坡的秋天都装进了筐子。

傍晚时,信笺铺的角落里传来“沙沙”的响动,邮邮低头一看,是只背着半片胡桃壳的小蜗牛,壳上的花纹被雨水冲得浅浅的,像幅快要看不清的画,它正努力地往信纸堆挪,身后的黏液在地上拖出条亮晶晶的线,线尽头是颗被泥土包着的野草莓——那是它准备的信礼。“我……我想写封信,”小蜗牛的声音黏糊糊的,像刚从树胶里爬出来,“我答应给石头底下的蚯蚓写‘晚安信’,可我爬得太慢,写不了字,现在连石头在哪都快忘了,壳也越来越重……”

邮邮的心像被温水泡过的海绵,软软的发胀。她铺开最小的信纸,用蓝莓酱当墨水,那颜色蓝蓝的像天空,适合写温柔的话。“我帮你写封‘晚安信’吧,”她往信里夹了片苔藓,“苔藓能保持湿润,等蚯蚓收到时,信还是软软的,而且……”她在信尾画了个小小的月亮,“月亮会陪着它们睡觉,像你在说‘好梦’。”小蜗牛的触角动了动,突然用腹足推过来那颗野草莓:“这个给你,是我找了三天的,有点酸,能帮你调新的墨水。”

邮邮把野草莓放进果酱罐,看着它背着信慢慢爬出门,胡桃壳里的信纸被苔藓裹着,像藏着个软软的秘密,黏液线在夕阳下闪着光,像给信铺了条安全的路。“慢慢走呀,”邮邮在后面喊,“蚯蚓们会等你说晚安的。”小蜗牛没回头,只在草叶上留下个小小的壳印,像在说“我知道啦”。

天黑了,草坡上的萤火虫提着灯笼出来巡逻,信笺铺的风邮戳还在陶罐里闪着光,荷叶屋顶的雨声“嗒嗒”响,像在给每封信读睡前故事。邮邮坐在石灶边,数着今天写好的信:小蜜蜂的“归巢信”应该已经飞到老槐树了,花香说不定正从树洞里飘出来;老野兔的“牵挂信”正顺着河风往柳树林飞,兔毛在信里轻轻晃,像妈妈的手在抚摸;小蜗牛的“晚安信”还在跟着它爬,苔藓裹着的信纸沾着露水,像封带着湿气的悄悄话。

石灶里的火渐渐小了,剩下的火星像信纸上的标点,明明灭灭地照着邮邮的影子。她打了个哈欠,把草帽摘下来放在信纸堆上,靠在装满信封的木箱边睡着了。梦里她的信笺铺变得很大很大,芦苇墙壁变成了会开花的信纸,风邮戳盖出的蒲公英飞满了天空,每个来写信的生灵都能找到最合适的表达:蚂蚁的信用芝麻当标点,蝴蝶的信画着翅膀的花纹,连冬眠的熊都从洞里探出头,托风寄了片自己的绒毛,说要告诉春天“我在等你”。

月光透过蝉蜕纸照进来,在地上铺了层银白的信纸,像没写满的思念。邮邮的六条腿还沾着花粉,在梦里轻轻动弹,像在给新的信笺盖章。等明天清晨的蒲公英再次撑起小伞,又会有新的脚步声踩着草叶来,带着心里的小小牵挂,想写一封能飞到远方的信——而蒲公英信笺铺的灯,永远亮着,像一颗在草坡上轻轻跳动的、暖暖的小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