苔藓面包房的晨露酵母917(2/2)
焙焙把蜂巢掰碎了拌进面团,晨露酵母“簌簌”地发酵着,面团很快就鼓了起来,像个圆滚滚的小仓库。老獾坐在壁炉边烤火,看着焙焙用木杖在面团上扎小孔,突然说:“我年轻时在暴风雪里迷过路,饿到啃树皮,那时要是有块这样的面包就好了,就不用嚼着发苦的树枝,把舌头都划破了。”焙焙往面团里多撒了把燕麦:“等小孙子好了,咱们一起给您做个最大的面包,里面裹满您爱吃的野莓,您抱着它坐在树桩上慢慢吃,甜得能把整个冬天都暖化。”
老獾的爪子在地上蹭了蹭,笑了:“他最爱在面包房门口看你揉面团,说要学你把面粉撒成星星的样子,等他好了,我就带他来这儿,让你看看我们谁撒的面粉更像星星。”焙焙把烤好的“满仓面包”放进藤编篮里——藤条透气,能让坚果的香味慢慢散出来。老獾背着竹篓离开时,竹篓里的野莓晃来晃去,像串会动的小灯笼,面包的香味跟着它,把森林的小路都染甜了。
傍晚时,面包房的窗沿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焙焙抬头一看,是只背着蜗牛壳的小毛虫,壳上沾着些草籽,像撒了把小芝麻,身体一拱一拱地往窗台挪,身后拖着根细细的丝线——那是它自己吐的。“我……我想换一小块面包,”小毛虫的声音黏糊糊的,像刚从蜂蜜里捞出来,“我答应给石头底下的蚯蚓送晚餐,可我爬得太慢,走了三天才到这儿,再不带吃的回去,它们该以为我忘了约定……”
焙焙的心像被温水泡过的面团,软软的发胀。她从烤架上取下块最小的杂粮面包,用桑叶包了层,做成个只有拇指大的小饭团。“这个给你,”她往上面撒了点防潮的芝麻粉,“用苔藓裹着吧,能挡住潮气,等爬到石头底下,还是香香的。”小毛虫的触角动了动,突然用嘴叼过来颗红果子:“这个给你,是我在叶子上啃下来的山楂,有点酸,能帮你调酵母的味道。”
焙焙把山楂放进果酱罐,看着它背着桑叶包慢慢爬出门,壳上的苔藓裹着面包,像背着颗会发光的小月亮。“别着急呀,”焙焙在后面喊,“蚯蚓们会等你的。”小毛虫没回头,只在草叶上留下个小小的壳印,像在说“我知道啦”。
天黑了,森林里的萤火虫提着灯笼出来巡逻,面包房的泥炭藓屋顶还在轻轻冒热气,把月光都染成了淡淡的黄。焙焙坐在壁炉边,数着今天剩下的材料:给明天可能来的刺猬梦留了罐栗子泥,给学飞的雏鸟梦准备了袋小米,还特意多醒了点面团——明天是熊蜂梦来的日子,它总爱把面包掰碎了撒在空蜂巢边,说这样春天来的时候,蜜蜂会循着香味回来。
木盆里的面团渐渐发起来,顶得盖子“咚咚”响,像里面藏着只想出来的小松鼠。焙焙打了个哈欠,把亚麻围裙叠好放在面袋上,靠在装酵母的陶缸边睡着了。梦里她的面包房变得很大很大,圆木墙壁变成了会结果的果树,烤炉延伸到云朵里,每个来买面包的生灵都能找到最合适的味道:蚂蚁搬着带芝麻的迷你面包丁,鹿叼着洒满坚果的长面包,连冬眠的蛇都从洞里探出头,拖走块温温的蜂蜜面包,说要在梦里提前尝到春天的甜。
星星落在泥炭藓屋顶上,像撒了把碎糖粒。焙焙的尾巴还沾着面粉,在梦里轻轻摇晃,像在给新的面团撒粉。等明天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进常春藤墙壁,又会有新的脚步声踩着落叶来,带着空空的肚子和小小的期盼,想换一块能填满心房的面包——而苔藓面包房的灯,永远亮着,像一颗在森林里慢慢发烫的、暖暖的小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