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面包房的云朵酵母919(2/2)

老獾的尾巴扫了扫地上的面粉,笑了:“他最爱在麦秸堆里打滚,说要把自己滚成面包的样子,等他好了,我就带他来这儿,让你看看我们谁更像刚出炉的面包。”焙焙把烤好的面包放进藤编篮里——藤条透气,免得热气闷在里面把面包捂软。老獾背着藤筐离开时,筐里的红薯晃来晃去,像串会动的小灯笼,面包的香味从篮缝里钻出来,把田埂都染甜了。

傍晚时,面包房的窗台下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动,焙焙低头一看,是只背着半片胡桃壳的小蜗牛,壳上沾着些泥土,像披了件盔甲,身后的黏液在地上拖出条亮晶晶的线,却怎么也够到窗台。“我……我想换一小块面包,”小蜗牛的声音黏糊糊的,像刚从蜂蜜里捞出来,“我答应给石头底下的蚯蚓送点吃的,可我爬得太慢,走了两天才到这儿,再不带热乎的回去,它们该以为我忘了约定……”

焙焙的心像被温水泡过的面团,软软的发胀。她从烤好的面包上掰下一小块,用苹果酱抹了层,做成个只有拇指大的小方块。“这个给你,”她往上面撒了点防潮的麦麸,“用苔藓包着吧,能挡住潮气,等爬到石头底下,还是热乎的。”小蜗牛的触角动了动,突然用腹足推过来颗红浆果:“这个给你,是我在草叶上捡的野山楂,有点酸,能帮你调果酱的味道。”

焙焙把野山楂放进果酱罐,看着它背着胡桃壳慢慢爬出门,壳上的苔藓包着面包,像背着颗会发热的小太阳。“别着急呀,”焙焙在后面喊,“蚯蚓们会等你的。”小蜗牛没回头,只在草叶上留下个小小的壳印,像在说“我知道啦”。

天黑了,田埂上的萤火虫提着灯笼出来散步,面包房的麦秆屋顶还在轻轻飘,把月光都染成了淡淡的黄。焙焙坐在壁炉边,数着今天剩下的材料:给明天可能来的刺猬梦留了罐榛子碎,给学飞的麻雀梦准备了袋燕麦,还特意多发酵了点桂花酵母——明天是燕子梦来的日子,它总爱把面包掰碎了撒在空巢边,说这样春天来的时候,巢里会开出甜甜的花。

陶瓮里的酵母渐渐安静下来,表面结了层薄薄的白膜,像块凝固的奶霜,映着焙焙的影子在墙上晃。她打了个哈欠,把亚麻围裙叠好放在木架上,靠在装面粉的袋子上睡着了。梦里她的面包房变得很大很大,麦秆墙壁变成了会结麦穗的藤蔓,烤炉延伸到云朵里,每个来要面包的生灵都能找到最合适的暖甜:蚂蚁搬着带芝麻的迷你面包丁,野兔抱着比耳朵还大的胡萝卜面包,连冬眠的蛇都从洞里探出头,叼走块温温的蜂蜜面包,说要在梦里提前尝到春天的甜。

星星落在玉米叶屋顶上,像撒了把碎糖粒。焙焙的爪子还沾着面粉,在梦里轻轻动弹,像在给新的面团翻面。等明天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进麦秆墙壁,又会有新的脚步声踩着草叶来,带着心里的小小寒凉,想换一块能暖甜心房的面包——而月光面包房的灯,永远亮着,像一颗在田埂上慢慢发烫的、暖暖的小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