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5章 表演时刻(2/2)

老头从兜里掏出个东西,塞到他手里。

动作很快,旁人根本看不清。

是个u盘,黑色的,很小巧。

“回去看。”老头低声说,“看完销毁。”

“里面是什么?”吴良友问。

“黑石组织下一个目标。”

老头站起来,“还有,他们近期会派人接触你。

时间、地点、方式,都在里面。

你知道该怎么做。”

说完,老头摇着蒲扇走了,混入人群,很快不见踪影。

吴良友攥着u盘,手心冒汗。

这么快?他以为还要再演一段时间,对方才会上钩。

没想到动作这么快。

他站起来,往公园外走。

u盘揣在裤兜里,像块烙铁,烫得他心慌。

走到公园门口,手机响了。是局里打来的。

“吴局,您在哪儿?”

是办公室的小孟,声音很急,“检察院的人来了,说要见您!”

吴良友心里一沉:“我马上回去。”

挂了电话,他拦了辆出租车。

路上,他把u盘塞进袜子里的暗袋——那是他特意缝的,为了藏东西。

车开得很快,但他觉得还不够快。

检察院的人怎么会来?不是约的明天吗?提前了?还是出了什么变故?

他不知道。只知道,真正的考验,要开始了。

回到局里,刚进大门,就感觉气氛不对。

门卫老聂看见他,挤眉弄眼的,想说什么又不敢说。保洁张姨在拖地,动作特别慢,明显在听动静。

吴良友快步走进办公楼。走廊里静得可怕,平时这个点应该很热闹,现在却一个人都没有。所有办公室的门都关着,但能感觉到门后有人。

他走到自己办公室门口,深吸一口气,推门进去。

里面坐着两个人。

一个是李建国,市检察院反贪局的,上次见过。

另一个年轻些,不认识。

“吴局长,打扰了。”

李建国站起来,脸上没什么表情,“有些情况,需要向您了解一下。”

“请坐。”吴良友关上门,走到办公桌后坐下,“李检今天来,是为了……”

“还是余文国的案子。”

李建国打开笔记本,“有些细节,想跟您核实一下。”

“您问,我配合。”吴良友说。

李建国问了几个常规问题:余文国的工作表现,平时和哪些人来往,黑川项目的具体情况。吴良友一一回答,语气平静,但手在桌子下微微发抖——这是故意的。

问着问着,李建国话锋一转:“吴局长,您和余文国之间,有没有经济往来?”

来了。

吴良友心跳加速,但脸上保持着镇定:“李检这话是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意思。”

李建国盯着他,“比如,他有没有给过您钱?或者贵重物品?”

吴良友沉默了。

沉默了很久。久

到李建国都准备再次开口时,他才说:“有。”

李建国和那个年轻检察官对视一眼。

“什么时候?多少?”李建国问。

“去年中秋节。”吴良友声音很低,“他送了我两盒月饼。我拿回家,发现里面……有五千块钱。”

“五千?”

“嗯。”

吴良友点头,“我当时很慌,想退回去。可他说是过节心意,硬塞给我。我……我一时糊涂,就收下了。”

“还有吗?”

“今年春节,又给了一次。”

吴良友继续说,“这次是一万。也是夹在礼品里。”

“就这些?”

吴良友犹豫了一下,摇头:“还有一次,是今年三月。黑川项目开工前,他来找我,说……说陈建国那边想表示表示。给了我一个信封,里面有三万。”

“三万?”李建国挑眉,“你收了?”

“收了。”吴良友低下头,“但我没花,一分都没动。钱还在我家书房,用报纸包着,放在书架最底层。”

这是真话。

那三万,他确实没动。

不是不想,是不敢。

总感觉那钱烫手,花了会出事。

“为什么不上交?”李建国问。

“我……”吴良友苦笑,“我不敢。我怕上交了,别人说我假清高,说我装。在单位,有时候……身不由己。”

这话半真半假。

真的部分是,他确实怕被孤立。

假的部分是,他收钱不全是因为身不由己,更多是贪心。

李建国在本子上记着什么。

办公室里很静,只有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

过了会儿,李建国抬起头:“吴局长,你这些话,我们会核实。如果属实,算你主动交代,可以争取从宽处理。”

“我知道。”

吴良友点头,“李检,我……我想问一下,如果……如果我把钱退了,把问题说清楚,是不是……就能没事?”

“这个要看具体情况。”

李建国合上笔记本,“但主动交代,积极退赃,肯定是加分项。”

吴良友松了口气。

戏演到这里,应该差不多了。

“那今天就到这里。”

李建国站起来,“吴局长,这段时间请你不要离开本市,手机保持畅通,我们可能随时需要你配合调查。”

“好,一定配合。”吴良友也站起来。

送走李建国两人,他关上门,背靠着门板,大口喘气。

后背全湿透了,衬衫黏在身上,难受得很。但心里却轻松了些。

第一步,走完了。

接下来,就是等。等检察院核实,等黑石组织接触,等马峰的下一步指令。

他走到窗边,看着楼下。

李建国和年轻检察官走出办公楼,上了车。

车开走了,消失在街角。

天色渐暗,黄昏来临。

一天又要过去了。

吴良友掏出手机,想给老婆打个电话,又放下了。

现在打,说什么?说“我今天向检察院坦白了”?还是说“我可能快进去了”?哪句都说不出口。

他收起手机,开始收拾东西。下班时间到了,该回家了。虽然家里没人,但好歹是个家。

锁好办公室门,他走出办公楼。夕阳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长得像一条孤单的路。

门卫老聂在值班室门口抽烟,看见他,欲言又止。

吴良友点点头,算是打招呼。

走出大门,他回头看了一眼。

国土局的牌子在夕阳下泛着金光,庄严肃穆。

他曾为在这里工作而自豪。

现在,只剩惶恐。

他转身,往家走。

脚步很慢,很沉。

裤兜里的手机震了一下,他没看。

袜子里的u盘硌着脚踝,隐隐作痛。

但这些都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戏还得演。

路还得走。

哪怕这条路,通向的是深渊。

他也得走下去。

因为,别无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