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夜宿破屋,山歌惊魂(2/2)

歌声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陈砚甚至能听出歌声里的怨怼与愤怒,像是在斥责他这个不速之客,又像是在哭诉自己百年的冤屈。他按捺不住心底的悸动,缓缓睁开眼,借着煤油灯的微光看向窗外,这一眼,让他浑身的血液都几乎凝固——浓雾里,一道纤细的红衣虚影正贴着窗沿缓缓飘过,长发垂腰,遮住了整张脸庞,红色的衣袍在雾色里格外刺眼,像是凝固的鲜血,她的身形飘忽不定,像是一阵风,却又带着实打实的压迫感,就那样贴着窗沿,缓缓移动。

陈砚的心跳骤然加速,掌心沁出冷汗,攥着残碑片的手指都在微微颤抖。他屏住呼吸,不敢发出半分声响,眼睁睁看着那道红衣虚影在窗沿飘了一圈,又缓缓飘向木门,门外传来轻微的布料摩擦声,像是有人在轻轻叩门,却又没有实质的声响,诡异得让人毛骨悚然。他死死盯着木门,抵在门后的断木纹丝不动,可那股阴寒的气息,却顺着门缝往里钻,屋内的温度瞬间降了下来,连煤油灯的火焰都开始微微摇曳,光影忽明忽暗,更添几分鬼魅之气。

就在这时,放在身侧的水杯突然传来轻微的响动,陈砚余光一扫,心脏猛地一缩。方才还清澈的饮用水,此刻竟在不知不觉间变得浑浊发黑,水面上浮着细碎的黑絮,与古井死水的模样一模一样,而那黑絮正缓缓聚拢,渐渐在水面上勾勒出一张女人的脸庞——惨白的肌肤,凹陷的眼窝,没有瞳孔的漆黑眼眸,嘴角微微上扬,带着一抹诡异而怨毒的笑,正是楚人美的鬼脸!

“噗通”一声,陈砚的心跳几乎要冲破胸膛,他猛地站起身,后退一步,脚下不慎踢到了地上的木棍,发出一声轻响。这一声响动像是触发了某种信号,窗外的红衣虚影瞬间停住了移动,屋内的山歌骤然拔高,变得凄厉无比,水面上的鬼脸也随之扭曲变形,透着浓浓的戾气。陈砚下意识地抬手抚向自己的手腕,指尖传来一阵灼热的刺痛,他低头一看,只见手腕内侧,一道淡红的印记正缓缓浮现,像是被人用红墨轻轻描过,颜色虽浅,却清晰可见,与阿明、阿强手腕上的诅咒印记,一模一样!

他终究还是中咒了。

陈砚的心头一沉,可更多的却是一种直面恐惧后的清醒。他看着水面上渐渐消散的鬼脸,听着屋外渐渐远去却依旧凄厉的山歌,握着残碑片的手愈发坚定。这道红印,是楚人美的警告,也是她的标记,可他既然来了,便没打算轻易退缩。屋外的山歌渐渐淡去,红衣虚影也彻底消失在浓雾里,屋内的水杯重新恢复清澈,可那股阴寒的气息,还有手腕上的灼热刺痛,却真实无比。

陈砚重新靠回残墙,抬手摩挲着腕间的淡红印记,眼神愈发锐利。他知道,今夜的惊魂只是开始,楚人美已经盯上了他,往后的日子,只会更加凶险。可他也更加确定,楚人美的怨念绝非无端而起,那百年前的冤案,便是解开这一切的关键。他将煤油灯挑亮几分,光晕驱散了些许黑暗,也驱散了些许心底的寒意,贴身的残碑片依旧冰凉,却像是给了他一份支撑。

夜色依旧深沉,浓雾依旧未散,黄山村的死寂重新笼罩而来,可陈砚再也没有了半分睡意。他就那样坐着,握着残碑片,盯着腕间的红印,静静等待着天明,也静静等待着与这百年红衣厉鬼,下一次的正面交锋。他心里清楚,从腕间红印浮现的那一刻起,他便再也没有退路,只能循着线索一步步深挖,揭开那沉在古井之下的百年冤屈,否则,只会成为楚人美索命名单上的下一个亡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