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 砚底藏春与檐下风铃(1/2)

三月初三的晨光裹着暖意在青石板上流淌,月砚坊的染缸里还浸着未晾干的“烟雨蓝”布料,风一吹,像漾起的春水漫过廊下。阿月正用银剪子修剪嫁衣边缘的流苏,红绸上的缠枝纹在指尖打着转,忽然听见院外传来“叮铃”声——是沈砚送的风铃,挂在檐角有些日子了,今天被风一吹,倒比往日清亮了许多。

“阿月姐姐,你看我带谁来了!”念儿的声音像颗滚圆的蜜饯,裹着甜意撞进院子。阿月抬头,见小姑娘身后跟着个穿青布长衫的老者,手里捧着个紫檀木盒,鬓角的白发沾着些晨露,看模样倒像位饱读诗书的先生。

“这位是我爹的老友,周先生。”念儿献宝似的打开老者手里的木盒,里面铺着层暗红绒布,放着方砚台,砚池里隐约映着云纹,“周先生是京城最好的砚工,爹说让他给姐姐的嫁妆添块好砚!”

周先生抚着胡须笑了,声音带着墨香:“沈夫人莫怪,苏老弟特意嘱咐,说姑娘染布时爱记账,寻常砚台磨墨慢,这方‘云纹端砚’是我攒了三年的料子雕的,发墨快,不伤笔。”他将砚台取出,砚底刻着行小字:“砚底藏春,落笔生花。”

阿月指尖抚过砚台冰凉的石面,云纹在晨光里似要流动起来,忽然想起沈砚书房那方用了多年的旧砚,边缘都磨圆了,每次看账本时总抱怨“磨墨要等半盏茶”。她抬头道谢时,眼角余光瞥见沈砚站在巷口,手里提着个食盒,正望着这边笑,披风的带子被风掀起,扫过石阶上的青苔。

“周先生里面坐。”阿月把砚台小心收好,转身时撞进沈砚怀里,食盒里的热气从缝隙钻出来,带着桂花糕的甜香,“怎么不进来?”

“怕打扰你看砚台。”沈砚把食盒递过来,指尖捏了捏她的耳垂,“厨娘蒸了新的桂花糕,放了蜜枣,你爱吃的。”

周先生在旁看得直笑:“沈大人这体贴劲,倒比我这雕砚的还懂‘藏锋’。”他指着砚底的字,“这‘春’字,藏在云纹里,得蘸着晨露磨墨才显形,姑娘不妨试试?”

阿月依言取来露水瓶,往砚池里滴了几滴,拿起墨锭慢慢研磨。墨香混着露水的清冽漫开来,砚底的“春”字果然渐渐浮现,像被晨雾洗过的花苞,在石面上轻轻舒展。

“真好看!”念儿趴在桌上,鼻尖都快碰到砚台了,“阿月姐姐,用这砚台写嫁妆清单,肯定能写出金元宝来!”

沈砚敲了敲她的额头:“小财迷,你爹没教你不许乱说话?”话虽严厉,眼里却全是笑意。

周先生告辞时,沈砚留他吃了碗荠菜馄饨。老先生临走前偷偷塞给阿月张纸条,上面写着“砚侧有暗格,可藏要紧物事”。阿月捏着纸条回到房里,果然在砚台侧面摸到个极细的凹槽,用银簪挑开,里面竟嵌着片薄如蝉翼的玉牌,刻着“月砚坊”三个字,玉色温润,像浸过多年的茶水。

“这是周先生的心意。”沈砚不知何时站在门口,手里拿着本红绸封皮的册子,“嫁妆清单我帮你拟了些,你看看漏了什么。”

册子上的字迹笔锋沉稳,列着“苏木二十斤”“靛蓝三十匹”“银剪一对”,甚至连她常用的那把染布木桨都写在上面,最后一行写着“同心结一对,念儿制”。

“念儿的手艺,怕是系不紧。”阿月笑着翻到最后一页,忽然停住——沈砚在空白处画了个小小的染缸,缸边站着两个小人,一个梳着双丫髻,一个披着披风,手里都拿着木桨,像极了他们俩。

“她系不紧,我来重系。”沈砚从怀里掏出个锦袋,里面装着两根红绳,是用染嫁衣剩下的红绸搓的,“等成亲那天,你系一根,我系一根,缠成一股。”

檐角的风铃又响了,这次带着些急促的调子,像在催着什么。阿月抬头看见苏珩站在巷口,身边跟着个穿绿袍的官差,正往这边张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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