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 分兵之夜 铁骑扣关(2/2)
阿巴泰指着简易沙盘,“正白旗攻东墙,镶蓝旗攻西墙。蒙古兵分两路,一路伴攻关前大道,另一路悄悄摸向水门。”
“明白了!”
而在右翼军的营地,气氛又有所不同。
岳托的镶红旗与济尔哈朗的镶黄旗相邻驻扎。两位年轻贝勒正在一起用餐——简单的手把羊肉和炒米。
“叔父,”
岳托对济尔哈朗说(济尔哈朗是舒尔哈齐之子,论辈分是岳托的叔父),“大安口守将周镇,是明国总兵周世禄之子,据说有些勇名。”
济尔哈朗撕下一块羊肉:“勇名?明国的勇将,我见得多了。满桂、祖大寿、赵率教算是有本事,其他人……呵呵。”
“不可轻敌。”
岳托正色道,“我听说,周镇去年曾率部击退过蒙古掠边,斩首三十余级。”
“那是打蒙古流寇,不是打八旗。”
济尔哈朗擦了擦手,“今夜让他见识见识,什么是真正的骑兵。”
帐外传来马蹄声。一个蒙古探马飞奔而来,用生硬的满语禀报:
“两位贝勒,喀喇沁向导回来了,说大安口今夜守军只有两百余人,另一半被调去修喜峰口城墙了。”
岳托和济尔哈朗对视一眼,都看到对方眼中的兴奋。
天赐良机!
左翼蒙古营地,篝火旁围坐着十几个台吉。
他们是科尔沁、喀尔喀等部的首领,奉奥巴、卓里克图之命,随皇太极南下。但此刻,这些蒙古贵族脸上并无多少战意。
“苏布地台吉没来。”一个年轻台吉低声说。
喀喇沁的首领苏布地,以“患病”为由,留在青城未随军南下。只派了布尔噶图等几个小台吉带路。
这意味着什么,所有人都心知肚明。
“苏布地是只老狐狸。”
年长的巴林部台吉啐了一口,“明国赢了,他可以说‘是被迫带路’;大金赢了,他可以说‘是我的人向导有功’。两头不亏。”
“那我们呢?”
另一个台吉问,“真要给女真人当马前卒,去撞明国的城墙?”
“不然呢?”
巴林台吉苦笑,“我们的部众、牛羊都在草原上,皇太极的大军就在眼前。敢说不去?”
沉默。
篝火噼啪作响,映照着这些蒙古贵族复杂的脸。
他们因为害怕被残暴好色林丹汗的强势吞并,不得不依附后金日益强大的兵锋;
他们同样怨恨在部落受灾的时候,明国断然停了赏抚、关闭边市、断绝贸易——毕竟,长城以南的茶叶、布匹、铁器,是草原生活的必需品。
“打吧。”
最终,巴林台吉站起身,“但告诉儿郎们,冲在后面些。让女真人先上。”
这个建议得到了所有人的赞同。
而在营地的另一角,普通蒙古骑兵的处境更堪忧。
喀尔喀部的百夫长巴特尔正在给自己的战马梳理鬃毛。
这匹五岁的枣红马是他的命根子,从马驹养到现在,跟着他打过察哈尔,也抢过明边。
“主人,明天真要打?”年轻的随从怯怯地问。
巴特尔没回答,只是继续梳马。梳到第三下时,他才低声说:“打不打,由不得我们。”
“我听说……龙井关的城墙很高。”
“再高也得爬。”
巴特尔抬头,望向南方,“不打,皇太极会杀我们;打了,明军会杀我们。这就是我们蒙古人的命。”
他想起父亲临终前的话:“孩子,记住,夹在两个大国之间的小部落,就像风中的草。风往哪吹,你就得往哪倒。”
可父亲没告诉他,如果两股风同时吹来,草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