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饲喂与发酵 (3) - 癫狂的野兽(1/2)

那份伪造的六国盟约,如同一剂最猛烈的催情药,瞬间点燃了长信侯嫪毐内心深处,那头被压抑已久的、对至高权力的疯狂渴望。

他出身市井,少时不过一介鄙夫,凭借一副好皮囊和机敏的手段,攀附上王太后赵姬,一朝得势,便如旱地拔葱,直升云霄。

在短短数年间,便被封侯,拥有封地,门下食客数千,甚至被尊称为假父,其权势之盛,连朝中老臣都为之侧目。

然而,权力的高度,并未能弥补他内心深处,那份与生俱来的卑贱。

他始终活在吕不韦的阴影之下——那个将他一手提拔起来,却又时时刻刻都在提醒他出身的仲父。

他也始终被君王的法理所压制——那个名义上是他的继子,实际上却是他的主人的年幼秦王。

他更被咸阳那些真正的勋贵们,在骨子里流露出的、若有若无的鄙夷所刺痛。

他渴望正名。

他渴望一种,能够彻底洗刷他出身,能够让他名正言顺地,坐上那至高王座的……理由。

而这份由政精心炮制的六国盟约,恰好,为他提供了这份理由。

盟约上,伪造的玉玺之印,在嫪毐眼中,闪耀着致命的诱惑。

那些来自六国余孽的承诺——驱逐伪王,共立真主、事成之后,割地裂土,永世交好——字字句句,都精准地,戳中了嫪毐内心最隐秘的痛点和最疯狂的幻想。

他相信了。

他那颗被权势和欲望烧坏了的脑袋,在看到这份铁证后,瞬间就失去了所有的理智。

他认为,自己终于找到了天命。

他认为,那些老牌的贵族,那些看不起他的诸侯,都已经看到了他的真龙之姿,愿意为他拨乱反正。

他认为,自己,拥有了挑战吕不韦,甚至取代秦王,问鼎天下的资本。

于是,长信侯府,彻底变成了一座,滋生着疯狂的巢穴。

嫪毐变得日益嚣张跋扈,他不再掩饰自己的野心。

他大肆招揽门客,甚至开始暗中招募私兵,训练死士。

他将自己那座位于太原郡的封国宫殿,修建得比王宫还要奢华,并且秘密地,在其中囤积兵器和粮草。

他开始在酒宴上,公然地,以秦王自居,并对王太后,表现出一种,凌驾于君王之上的、放肆的亲昵。

他甚至在某次醉酒之后,当着众门客的面,说出了那句,足以让他万劫不复的狂言:

“我,乃假父也!王何足论!”

这句狂言,像一场瘟疫,迅速地,在咸阳城中,蔓延开来。

它被那些吕不韦的眼线,忠实地汇报给相邦。

它也被那些心怀不满的、秦国宗室的耳目,一字不落地,传递给了华阳太后。

它更被那些最底层的、对王室八卦最为热衷的市井小民,以最快的速度,添油加醋地,传遍了大街小巷。

整个咸阳,都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山雨欲来的气氛之中。

所有人都知道,一场巨大的风暴,即将降临。

但所有人都不知道,这场风暴,将以何种方式爆发,又将如何收场。

而作为风暴中心的,年幼的秦王政,依旧,在表面上,保持着她的沉默。

她每日按时上朝,处理政务。

她在朝堂上,对嫪毐那日益膨胀的势力,表现出一种,符合她年龄的茫然与无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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