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首日营业，手忙脚乱（1/2）

黄晓名那句“欢迎光临”像一颗投入平静水面的石子，瞬间在后厨激起层层紧张的涟漪。林述炜的眼神骤然锐利，手中正在检查的酱汁勺停在半空。陈帆迅速与宋艺交换了一个眼神——那是一种无需言语的默契，混杂着“来了”的凝重和“准备迎战”的决意。白露则浑身一紧，手里正在擦拭的盘子差点滑脱，她慌忙接住，心脏在胸腔里擂鼓般狂跳。

第一位客人是两位结伴而来的法国游客，被庭院的异域风情吸引，抱着试试看的心态走了进来。这本该是一次温和的开场。然而，仿佛是某种奇异的连锁反应，或者是马拉喀什老城区的游客们突然收到了某种神秘信号，在这对法国人坐下点单后的短短二十分钟内，原本空荡的庭院餐位，以惊人的速度被填满。

一对德国夫妇，一个来自英国的三人小家庭，几个本地打扮但对中餐好奇的年轻人，甚至还有一队看起来刚结束沙漠旅行团、风尘仆仆的各国游客……不到半小时，所有预设的餐位全部坐满，门外甚至开始出现等位的迹象！黄晓名在前厅笑得脸都快僵了，一边用他混合着英语、法语单词和丰富肢体语言的“黄氏国际语”努力沟通，一边频频向后厨投来求救的目光。

“菜单！快把菜单翻译件和铅笔给客人！白露！白露！”黄晓名压着嗓子喊。

“来了来了！”白露手忙脚乱地抱起一摞菜单和铅笔，小跑着冲向餐厅区。她努力回忆着简单的英文点餐用语，但面对客人连珠炮似的询问（“这个辣吗？”“有什么推荐？”“海鲜新鲜吗？”），她的大脑瞬间过载，笑容僵硬，只能不断重复“sorry, wait a moment… this, good!”（对不起，稍等…这个，好！），然后在便签纸上记录下歪歪扭扭、自己都可能认不出的缩写和符号。

第一张点菜单终于被她像传递圣旨一样送回后厨窗口，上面凌乱地写着“kungpao chkn2, mapotofu1, sweet&surfsh1, veg?” （宫保鸡丁2，麻婆豆腐1，糖醋鱼1，蔬菜？）。林述炜只扫了一眼，额头青筋就跳了一下，但他没时间发火，立刻开始分配任务：“宋艺，宫保鸡丁的鸡肉丁你来切配，标准我讲过。陈帆，处理鱼，按上午宋艺演示的来，加快速度。白露！回来！你负责传菜、补充餐具和前台简单应答！”

真正的混乱，此刻才正式拉开序幕。

前厅，新的客人不断进来，点单压力持续增加。白露送完一趟菜单回来，发现刚才那桌英国家庭指着空杯子看着她，她连忙跑去倒水，却忘了哪桌点了什么饮料。德国夫妇催促前菜，她跑回后厨催，却被林述炜一句“按顺序出菜”顶了回来，只能硬着头皮回去解释。慌乱中，她不小心把3号桌点的“酸辣汤”记成了7号桌，导致后者等了半天上来一碗根本没点的汤，而3号桌的客人正在不悦地敲桌子。

后厨，压力更是呈几何级数增长。宋艺虽然刀工稳、处理食材标准，但速度在面对如此多订单时显得捉襟见肘。宫保鸡丁的鸡丁需要大小均匀，她力求完美，每一刀都精准，却也因此无法像专业助厨那样飞速作业。陈帆那边，杀鱼、改刀、腌制，一套流程下来再快也需要时间。更别提同时还要照看炉头上林述炜要求他负责的汤锅和米饭。

林述炜如同风暴中心最冷静的指挥官，同时掌控着两个炒锅，火光翻腾，动作快得让人眼花缭乱。但他对每道菜出锅前的检查丝毫没有放松，味道、色泽、摆盘，差一丝都不行。这极其严苛的标准，在订单汹涌而来时，成了卡住出菜速度的最大瓶颈。

“4号桌的麻婆豆腐，花椒粉少了0.5克，重做！”

“这盘宫保鸡丁的葱段长度不一致，影响美观，调整！”

“米饭火候过了零点，偏软，这一锅不能用于炒饭！”

“传菜！菜好了为什么不出？白露！”

白露像只受惊的兔子在后厨与前厅之间疲于奔命，每次进入后厨都被那紧张到几乎凝固的空气和炉火高温压得喘不过气，听到林述炜的喊声更是心头一颤。她端菜时手抖，差点把汤汁洒出来；记菜单的便签纸丢失了一张，完全想不起是哪桌点的菜；补充餐具时撞到了正在取菜的陈帆……

“对不起对不起！”白露慌得几乎要哭出来。

陈帆稳稳扶住差点掉落的盘子，迅速将它放回传菜台，语速极快但清晰地对白露说：“深呼吸。3号桌酸辣汤是弄错了，7号桌没点。你现在先去给3号桌上汤道歉，7号桌我让晓名哥去解释。然后，重点记住5号、8号、新来的10号桌的点单，用手机录音，别再靠脑子记。” 他边说边麻利地将林述炜刚炒好的一盘菜装盘，递给白露，“这盘是8号桌的鱼香茄子，小心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