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石桥图2(1/2)

雕花木窗大开,长街景象尽收眼底。但见长街素幡如雪,纸钱纷飞似蝶。凄绝的琴声里,送葬队伍抬着一副漆黑棺木,正缓缓碾过青石板路。

而武清平,也趴在窗边看热闹。

卢凌风晃着酒盏嗤笑:“如此偏僻之所在,竟有人敢自称名士,岂不可笑?”

武清平听到了这番话,眉头微蹙,但到底没说什么。

倒是费鸡师啃着鸡腿含糊道:“只要有鸡吃、有酒喝,称不称名士又有什么重要的?”他举杯笑道,“来来来,我敬你一杯!”

卢凌风挑眉:“你先告诉我,你是怎么跟刺史介绍我的?”

费鸡师得意道:“你?太子亲信,此番同武将军下南州,是要为太子物色人才。”

费鸡师见卢凌风面色不豫,他又补了一句,“怎么样?熊刺史对你客气吧?这可都是我的功劳!”

卢凌风冷哼一声,杯中酒却一饮而尽,随后也走到了武清平身侧,一起观望。

酒楼外,百姓肃立。

苏无名驻足等候送葬队伍走来。忽见一青衫琴师冲破人墙,跪在送葬马车前高喊:“求路先生收我为徒!我已经是第九次拜请您了!”

送葬行列忽然止步,钟伯期掩唇轻咳,然后上前呵斥:“你干什么?!”

路公复在车上怒斥:“真是胡闹,也不看看今天是什么日子!”

林宝磕头不止:“先生若收我为徒,从此以后我就是您的儿子,愿意为您养老送终!”

“混账!来人哪,把他给我轰走!”路公复厉声喝道。

待众人松开林宝,他冷声道:“你刚才问我为什么不收你?好,我就当着南州百姓的面告诉你,不是因为你曾在青楼弹奏,即便你是天子乐师,我路公复也不可能收你为徒!因为你的琴我听过,你只是个会拨弄琴弦的匠人而已,毫无天赋可言!”

街边顿时哗然。在百姓“快滚开”的哄笑声中,林宝踉跄着退后,眼中淬出毒火:“路公复,你不教琴也罢,竟让我受此大辱,你等着,我林宝必报此仇!”

卢凌风将这场闹剧尽收眼底,指节轻叩窗棂。

棺椁行至酒楼前时,钟伯期见刺史亲临,连忙上前:“熊刺史、罗长史。”

苏无名郑重拱手:“新任司马苏无名,拜见三位名士。”

钟伯期还礼:“钟伯期见过苏司马。”

冷籍只抱了抱拳:“诗人冷籍。”

路公复在车上微微领首。

“三位有所不知,亡故的颜先生是我在长安时的故交。”

苏无名行至棺椁前,深深揖礼:“元夫兄,您一路走好!”

这一拜引得冷籍放声恸哭:“元夫兄……”哭声撕心肺,

整条街道都沉浸在忧伤中。钟伯期扶住他时指尖发颤,路公复指下的琴音骤如暴雨,面上却静如寒潭。

琴声催动素幡继续前行,送葬队伍缓缓远去。苏无名凝望消失在长街尽头的棺椁,南国的风卷着纸钱掠过他官袍的绣纹。

雕窗边,卢凌风望着远去的素幡冷笑:“什么‘南州四子,不过效仿‘竹林七贤’凑数罢了。”

武清平暗暗瞪了他一眼,卢凌风察觉到,总算老实了。

楼下,苏无名目送纸钱没入长街尽头。“当年元夫离京,原是为这般情谊。”

熊刺史捻须道:“颜先生曾说‘南州四子同进同退,缺一不可’。”他忽压低声音,“四人的风姿还被绘入《石桥图》,就藏在欧阳泉手中。”

罗长史忽然嗤笑道:“那商人今日怎不来送殡?怕遭名士白眼吧?”

苏无名瞥见他面上的嫌恶之色,只默然望向空荡的街口。

风卷起几片未燃尽的纸钱,打着旋儿掠过青石板。

欧阳府书房,烛火摇曳,《石桥图》在供案上铺展。画中,远山卧石如桥,四位名士松下对坐,童子弈棋,仆从侍立,树影间藏着樵夫的身影。

唯右下角添绘的商人像生生破了意境……正是欧阳泉执笔所加。

“颜先生……”欧阳泉焚香三拜,泪落如雨,“商贾之身原不配与诸位同列,只盼以‘酒仙’之名成‘南州五子’。”他伏地叩首时,管家悄声禀报:“陆离又携重金求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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