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仵作之死1(2/2)

钟伯望着他的背影,摇了摇头,这独孤件作,日子过得一向紧巴,哪有闲钱跟县令喝酒?

又一阵闪电划过夜空,钟伯的梆子声再次响起,只是多了句:“大雨将至,早归家舍。”

县令住所的灯烛亮得很暖。桌上摆着四碟小菜、一壶米酒,独孤遐叔看着独孤羊推过来的木盒子,眼中满是好奇。

他刚任拾阳县令不久,一身青袍还带着崭新的浆洗过的痕迹,眉宇间仍有几分举人的儒雅。

“这是什么?”独孤遐叔伸手去碰木盒子,木质温润,一看就是精心打磨过的。

独孤羊笑着摆手:“县令打开便知。”

盒子打开的瞬间,独孤遐叔屏住了呼吸。

里面是个裙装女子的木刻像,眉眼弯弯,神态温婉,竟与他亡妻轻红一模一样。他

伸手去摸木刻像的发丝,指尖传来细腻的触感,眼泪忽然就涌了上来:“这手艺……简直是把轻红刻活了……”

“上次县令请我喝茶,我见您书房挂着夫人的画像,”独孤羊起身,指了指独孤遐叔身后的画卷,“又见您对亡妻一往情深,便想着刻个木像陪您。我用的是桃木,能驱邪。”

独孤遐叔把那木像紧紧抱在怀里,声音哽咽:“多谢兄长……你我都姓独孤,从今往后,你便是我亲兄长。”

他说着,郑重地抱拳行礼。

独孤羊激动地抓住他的手,指节都泛白了:“看来我是找对人了!”

独孤遐叔一愣:“兄长何意?”

独孤羊才察觉自己失态,连忙端起酒杯岔开话题:“没什么,就是觉得县令严惩盗墓贼,开本县新风,我打心底里敬佩。我那明器店卖的防御泥俑,也算帮着您护墓了。”

“兄长太谦虚了,”独孤遐叔一饮而尽,“仵作虽位卑,却是断案的关键。县里若有命案,少不得要麻烦兄长。”

“好说,好说!”独孤羊也跟着喝酒,目光落在空了的木盒上,似有不舍,“这木像,您可得珍惜,一生不弃,最好传于后人。”

独孤遐叔连连点头,将那木像放回盒子里,然后盖好:“我敬兄长!”

“该我敬贤弟!”

两只酒杯碰撞,酒液溅出了几滴。

夜雨淅淅沥沥,独孤羊走出公廨时,独孤遐叔撑着伞追了上来:“兄长拿着伞,别淋着了。”

“这点雨算什么。”独孤羊推辞,却被独孤遐叔硬塞进手里一把伞。

“明日一早去寒舍,”独孤羊握着伞,笑容里带着几分真诚,“我家春条别的不行,傅饪做得极好,让她做给贤弟尝尝。”

“一言为定!”

两人在雨里道别,独孤羊撑着伞走向灵渡明器店。黑沉沉的店铺像个张开的嘴,灯笼的光在雨雾里晃了晃,最终被黑暗吞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