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少林弟子的干粮(1/2)
离开白骨坡的第三天,塞北的戈壁终于渐渐褪去了狰狞。土路上的黄沙少了些,偶尔能看到几丛贴地生长的骆驼刺,远处的丘陵也裹上了一层淡淡的绿——那是耐旱的野草,在日头下蔫蔫地垂着,却已是这片荒凉土地上难得的生机。秦沧骑着黑马走在土路上,马背上的物资已经少了些,小米和肉干被他省着吃,却也只剩不到一半,粗布和武器依旧捆得结实,压得黑马的脊背微微下沉。
这三天里,他没再遇到黑石帮的追兵,却也没看到半个人影。只有偶尔掠过天空的乌鸦,发出“呱呱”的叫声,盯着地上可能存在的腐肉,像极了碎骨营里那些等着分食的流民。秦沧的警惕没减半分,他知道越是靠近中原,人就越多,麻烦也越多——流民、逃兵、帮派分子,说不定还有官府的人,每一个都可能成为威胁,每一次停留都可能意味着死亡。
黑马的脚步渐渐慢了下来,鼻子里喷出粗重的气息,蹄子在地上蹭了蹭,像是在表达疲惫。秦沧勒住缰绳,低头看了看马腹下的汗渍——已经湿透了,连鬃毛都黏在皮肤上。他心里叹了口气,翻身下马,牵着缰绳,让黑马慢慢走。自己也确实累了,胸口的旧伤在颠簸中隐隐作痛,喉咙里干得像要冒火,昨天找到的那汪积水早就喝光了,现在连口水都难得。
“再走一段,找个有水的地方歇。”秦沧拍了拍黑马的脖子,声音沙哑。黑马打了个响鼻,像是听懂了,脚步又稳了些。
就在这时,一阵模糊的人声顺着风飘了过来。
秦沧的耳朵瞬间竖了起来,握着缰绳的手猛地收紧,全身的肌肉也跟着绷紧。他停下脚步,侧着耳朵仔细听——不是马贼的呼喝,也不是帮派分子的叫嚣,而是夹杂着咳嗽、低语和孩子哭闹的声音,听起来像是一群流民。
他没有立刻靠近,而是牵着黑马躲到路边的一丛骆驼刺后面,探头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约莫半里地外的土路上,一支队伍正缓缓走来。队伍很长,约莫有三四十人,大多是老弱妇孺,穿着破烂的衣服,有的拄着拐杖,有的被人搀扶着,脚步蹒跚,像是走了很久的路。队伍中间,有几个年轻些的汉子,背着或挑着沉甸甸的粮袋,脸色疲惫却依旧紧绷着神经,警惕地看着周围。
而在队伍的最前面,走着一个穿着灰色僧袍的年轻人。他约莫二十出头,光头,脖颈上挂着一串黑色的念珠,手里握着一根枣木禅杖,禅杖上刻着“少林”二字。他的步伐很稳,呼吸均匀,虽然也穿着补丁摞补丁的僧袍,却比其他人精神得多,眼神里带着一种秦沧从未见过的平静,偶尔还会回头,对落在后面的灾民说几句安抚的话。
少林弟子?秦沧心里嘀咕。他在碎骨营听老流民说过,少林是中原最大的寺庙,里面的和尚都会功夫,还会做些救苦救难的事,没想到竟然能在这里遇到。
他的目光很快从僧袍弟子身上移开,落在了那些粮袋上。粮袋是用粗布做的,有的地方已经磨破了,露出里面的东西——是麦饼!金黄的麦饼,边缘还带着烘烤的焦香,虽然只是露出小小的一角,却像一根针,狠狠扎进了秦沧的眼睛里。
他之前吃的肉干又硬又咸,小米粥稀得能照见人影,现在看到麦饼,喉咙里的干涩瞬间被一股强烈的渴望取代,肚子也不争气地“咕噜”叫了起来。他盯着那些粮袋,眼睛里的警惕渐渐被贪婪取代——那些麦饼,至少有几十块,足够他吃上好几天,说不定还能省下自己仅剩的小米和肉干。
队伍离他越来越近,秦沧能清楚地看到那个少林弟子的脸——眉清目秀,嘴角带着淡淡的笑意,正弯腰把一个摔倒的孩子扶起来,还从怀里掏出一小块麦饼,递给孩子。孩子接过麦饼,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孩子的母亲赶紧道谢,眼眶红红的。
“施主不必多礼,出家人以慈悲为怀,这些都是应该做的。”少林弟子的声音很温和,像春日里的风,和边关的粗粝格格不入。
秦沧看着这一幕,心里却没有丝毫触动。在他看来,这种“慈悲”毫无意义——给孩子一块麦饼,能让他活多久?等粮袋里的麦饼吃完,这些灾民还是会饿死,还是会被马贼或逃兵欺负。只有把食物攥在自己手里,才能活下去,才能不被欺负。
他不再犹豫,牵着黑马从骆驼刺后面走了出来,径直朝着队伍走去。
队伍里的灾民看到他,都下意识地停下脚步,眼神里满是警惕和恐惧。那些年轻汉子也握紧了手里的扁担或木棍,挡在灾民前面,盯着秦沧——他身上的衣服又破又脏,还沾着干涸的血痂,腰间挂着两把弯刀,背上还背着长枪,一看就不是善茬。
“你……你是谁?想干什么?”一个年轻汉子壮着胆子问道,声音却在发抖。
秦沧没理他,目光越过汉子们,落在那个少林弟子身上,又指了指汉子们背上的粮袋,声音直接得没有任何铺垫:“把粮袋里的麦饼,给我一半。”
少林弟子显然也没想到会突然冒出这么一个人,他停下脚步,双手合十,对着秦沧行了一礼:“施主,贫僧慧能,乃少林弟子,这些粮袋里的麦饼,是给这些灾民果腹的,他们已经走了半个月,很多人都没吃过饱饭,还请施主见谅,莫要为难他们。”
“我没为难他们。”秦沧摇了摇头,语气依旧冰冷,“我只要一半麦饼,给了我,你们还有一半,一样能活。要是不给,”他的手摸向腰间的弯刀,刀柄上的布条被他攥得发皱,“我就自己拿。”
慧能的眉头皱了起来,脸上的温和渐渐褪去,多了几分严肃:“施主此言差矣。这些灾民皆是老弱妇孺,无依无靠,贫僧护送他们前往中原,只为让他们能有条活路。施主若是真有难处,贫僧可以分你两块麦饼,解燃眉之急。但你要一半麦饼,便是夺这些人的活路,此乃‘不仁’之举,贫僧断不能应允。”
“不仁?”秦沧嗤笑一声,眼神里满是嘲讽,“在碎骨营,为了半块发霉的窝头,流民能互相撕咬;黑风骑来了,能把人砍了喂马;黑石帮的人,能设陷阱杀我。你跟我说‘不仁’?‘仁’能当饭吃吗?‘仁’能让人活下去吗?”
他往前走了一步,黑马也跟着往前,马蹄踏在地上,发出“哒哒”的声响,像是在施压。“我不管你是少林弟子还是什么,今天这麦饼,我要定了。要么你给我,要么我自己抢,你选一个。”
慧能的脸色彻底沉了下来。他虽然一直在边关护送灾民,见过不少苦难,却从未见过如此蛮不讲理、视人命如草芥的人。他知道,跟这种人讲道理是没用的,只能用功夫让他知难而退。
慧能缓缓放下禅杖,双手自然下垂,掌心朝向秦沧。他深吸一口气,丹田内的内劲开始运转,灰色的僧袍微微鼓起,掌心也渐渐泛起一层淡淡的红光——这是少林基础武学“大力金刚掌”的起手式,虽然他只练到了入门境界,却也能开碑裂石,寻常人挨上一掌,至少得断几根骨头。
“施主,贫僧再劝你一次,速速离去,莫要自误。”慧能的声音依旧平静,却多了几分力量,“若是你非要强抢,贫僧只能出手,届时伤了施主,反倒不美。”
秦沧盯着慧能泛着红光的掌心,心里却没有丝毫畏惧,反而涌起一股兴奋。后天境高手!又是一个后天境高手!之前黑石帮的三个后天境高手,被他用“崩山撞”杀了一个,剩下的两个也被他砍了。这个少林弟子的“大力金刚掌”看起来比黑脸汉子的硬功厉害,正好可以试试他的“山根立”现在到底有多强。
他没有后退,反而把黑马往旁边拉了拉,避免等会儿打斗伤到马。然后,他双手握拳,沉肩坠气,“山根立”瞬间运转起来——全身的肌肉绷紧,皮肤像是裹上了一层薄铁,胸口的旧伤也被内劲护住,不再隐隐作痛。
“要打就打,少废话。”秦沧的声音冷了下来,眼神里闪过一丝杀意,“我倒要看看,你这少林的‘大力金刚掌’,能不能破我的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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