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含怨成精修白骨(1/2)
暮春时节,姑苏城外杨柳堆烟。
白家宅院后花园的海棠开得正盛,层层叠叠的粉白花朵压弯了枝头。
十七岁的白素娥倚在朱漆栏杆上,纤长手指轻抚过一株并蒂海棠,浅粉衣袖滑落半截,露出凝脂般的小臂。
小姐,周家又派人来了。丫鬟青杏匆匆跑来,额上沁着细汗道,老爷让您去前厅。
白素娥手指一颤,掐断了一朵海棠。花汁染红指尖,像一滴血。
我已经回绝了三次了,怎么还来?她声音清冷,眉间那颗朱砂痣愈发鲜红。
青杏绞着衣角道:这次是周公子亲自来的,带着...带着官府的聘书。
白素娥胸口剧烈起伏,那件藕荷色绣梅花的抹胸随之颤动。
她知道周慕云为何如此急迫:三日后就是选秀女的日子,他要在那之前定下婚事,好让她逃过进宫的可能。
前厅里,白老爷面色铁青地坐在太师椅上,对面是一身锦缎华服的周慕云。
那年轻男子约莫二十出头,面容俊朗,眼中却闪着令人不适的光。
白小姐。见素娥进来,周慕云立刻起身,腰间玉佩叮当作响,小生冒昧前来,实在是因为...
周公子。白素娥福了福身,声音如冰道,民女福薄,不敢高攀。
周慕云笑容僵在脸上。
他转向白老爷,声音陡然转冷道:白世伯,家父身为本县父母官,已经破例允许白小姐免选。若今日不允婚事,恐怕说不过去吧!
白老爷重重拍案:周公子这是威胁?
不敢。周慕云假笑道,只是提醒。听说白家去年那批丝绸...似乎税银有些出入?
白素娥看着父亲瞬间惨白的脸色,心如刀绞。
她知道周家父子把持县衙多年,要构陷一个商贾易如反掌。
给我三日。她突然开口道 ,三日后,我给你答复。
周慕云眼中闪过一丝得色:好,就三日。
入夜后,白素娥跪在祠堂,面前是列祖列宗的牌位。
后辈不孝。她重重磕头道,但绝不能嫁入周家。
烛火摇曳中,她取出藏在袖中的剪刀,咬牙剪下一缕青丝。
…………
子夜时分,白素娥带着青杏悄悄出了城。
她计划连夜乘船去杭州投奔舅父,让舅父出面给周家施压。
却不知周慕云早已派人盯梢。
她们坐的马刚出城门不久,还未到渡口,突然感到一阵颠簸。
外面传来车夫的惨叫和青杏的惊呼。
白素娥掀开车帘,只见十余名黑衣人手持明晃晃的钢刀,车夫已经倒在血泊中。
周公子请小姐回去。为首的黑衣人狞笑。
青杏扑上前护主,被一刀穿心。
热血溅在白素娥月白色的裙裾上,晕开一片刺目的红。
她浑身发抖,却昂起头:我死也不会嫁他!
黑衣人怪笑着逼近。
白素娥拔下金簪抵住喉咙:再上前一步,我就...
话音未落,后脑传来剧痛。
她踉跄转身,看见周慕云手持染血的短棍,脸上带着扭曲的笑容:素娥,你既不愿嫁我,就别怪我心狠!
白素娥倒下时,天空开始下雨。
冰凉的雨水混着血水流进她逐渐涣散的瞳孔。
最后的意识里,她听见周慕云吩咐手下:把尸体扔到乱葬岗,做得干净些。
白素娥再来时,发现自己飘在半空。
下方是臭气熏天的乱葬岗,野狗正在撕咬一具熟悉的身体,那是她自己。
她试图尖叫,却发不出声音。
月光下,她看见自己的魂魄泛着诡异的青光,而胸口处有一团黑气在翻腾。
那是怨气,是临死前刻骨铭心的恨意。
啧啧,好重的怨气。一个嘶哑的声音突然响起。
白素娥转头,看见个披着黑袍的枯瘦老者飘在旁边,眼中闪着绿光。
你是谁?她惊恐地问道。
贫道玄冥子。老者咧嘴一笑,露出参差不齐的黄牙道,姑娘含冤而死,想不想报仇?
白素娥望向自己支离破碎的尸身,那团黑气骤然膨胀:
玄冥子掏出一个黑葫芦道:进来吧,贫道教你修炼之法。
白素娥的魂魄被吸入葫芦前,最后看了一眼人间。
月光如纱,笼罩着她开始腐烂的躯体,几只萤火虫绕着尸身飞舞,像在举行某种诡异的仪式。
…………
葫芦内是无边的黑暗与痛苦。
玄冥子每日用秘法熬炼她的魂魄,像熬一锅毒药。
每当她快要崩溃时,老者就给她看周慕云的近况:他如何庆功宴饮,如何升官发财,如何嘲笑白家的覆灭。
记住这恨。玄冥子的声音如同锈刀刮骨,恨是力量。
七七四十九天后,玄冥子带她回到乱葬岗。
白素娥的尸身已化作白骨,唯有那颗朱砂痣还嵌在额骨上,鲜红如初。
现在,与你的白骨合二为一。玄冥子念动咒语。
白素娥感到魂魄被撕扯着塞进那具枯骨,剧痛让她发出非人的嚎叫。
月光再次照在骨架上,奇迹发生了:白骨表面开始浮现血肉的纹路,像春藤爬满枯树。
一层莹白的皮肤渐渐覆盖骨骼,却不是活人的肌肤,而是一种半透明的、泛着珍珠光泽的奇异物质。
从今往后,你就是白骨夫人了。玄冥子满意地抚摸她新生的手臂,去吧,复仇吧。
白骨精(白素娥)低头看着自己完美无瑕的双手。
它们看起来与常人无异,却能轻易穿透树干。
她笑了,笑声如银铃,却让方圆十里的鸟兽四散奔逃。
…………
周慕云近来总做同一个梦:一个没有脸的女子站在床边,用白骨森森的手指抚摸他的脸。
这夜他喝得烂醉,恍惚间看见白素娥站在窗外向他招手。
他鬼使神差地跟了出去。
月光下,白素娥的纱裙随风飘舞,美得不似凡人。
她引他来到乱葬岗,突然转身,那张美丽的脸皮如面具般脱落,露出森森白骨。
素娥...不!周慕云瘫软在地,裤裆湿了一片。
白骨精俯身,白骨手指划过他的喉咙道:周公子,你可记得这个地方?
她的声音时而娇媚时而嘶哑,像两个人在同时说话。
周慕云突然认出那颗朱砂痣:是你!你不是已经...
死了?白骨精轻笑,声音突然变得凄厉,拜你所赐!
她伸手按在周慕云胸口,那手掌瞬间穿透皮肉,握住了跳动的心脏。
周慕云瞪大眼睛,看着鲜血从自己胸口汩汩流出,却感觉不到疼痛,白骨精用妖法麻痹了他的神经。
我要你清醒地看着自己死去。白骨精凑近他耳边轻语道,就像那日我看着青杏死在我面前一样。
第一缕晨光照在乱葬岗上,周慕云已经断了气,脸上凝固着极度恐惧的表情。
白骨精舔了舔指尖的血,眼中红光更盛:下一个,该是你父亲了。
…………
周府张灯结彩,庆贺周县令五十大寿。
戏台上正唱着《麻姑献寿》,台下宾客推杯换盏。
没有人注意到,一缕白雾顺着屋檐悄然飘入后厨。
这蟠桃酥怎么有股腥味?周县令咬了一口点心,皱眉问道。
侍立在旁的白骨精化身的丫鬟低眉顺眼:回老爷,新来的厨子加了玫瑰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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