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民心所向（2/2）

“人赃并获！看你们还如何抵赖！” 赵镇抚看着箱子里的银子，冷哼一声，语气中满是嘲讽与愤怒。这些银子，无疑是张记粮铺通过掺沙售粮、以次充好、垄断市场等非法手段搜刮而来的赃款，如今被当场查获，铁证如山，再也无法辩驳。

而被绑在柱子上的胖老板，透过仓库的门缝看到了那袋霉变的军粮和被抬出来的一箱箱银子，脸上最后一丝侥幸也彻底破灭了。他原本还在兀自叫嚷的声音戛然而止，双腿一软，若不是被衙役死死架着，几乎要瘫倒在地。他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只剩下无尽的绝望，往日的嚣张跋扈荡然无存，转而涕泪横流，哭嚎着求饶：“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啊！小的也是被逼的！是李坤李主事！还有王虎王公子！是他们逼我这么做的！”

他一边哭，一边用力挣扎着，肥肉因为剧烈的动作而抖动不休：“李主事掌管户部粮饷，他说要想拿到京营的军粮订单，就必须在粮食里掺沙，还要把一半的利润孝敬给他！王公子更是凶狠，他说若是我不照做，就派打手砸了我的铺子，还要取我的性命啊！小的上有老下有小，实在不敢违抗他们！那些银子，大半都孝敬给他们了…… 小的只是赚点辛苦钱啊…… 大人明察！大人饶命啊！”

他的哭嚎声凄厉无比，响彻整个粮铺门前。而这番供述，与之前李坤被审讯时的口供相互印证，清晰地勾勒出了一条由户部主事李坤、权贵子弟王虎与张记粮铺勾结而成的贪腐链条，将所有罪行彻底坐实。

查抄行动持续了整整一个下午。官差们兵分三路，不仅彻底搜查了张记粮铺总号，还迅速控制了其在京城的另外三处分号。在分号的搜查中，官差们同样有重大收获：一处分号的掌柜试图烧毁账册，被当场抓获，从灰烬中抢救出部分未被烧毁的账页，上面清晰地记录着非法交易的明细；另一处分号的仓库里，同样存放着大量掺沙、霉变的粮食；还有一处分号的后院地窖中，搜出了藏匿的白银两千余两。

截至酉时，整个查抄行动圆满结束。经初步清点，共查封张记粮铺总号及分号三处，抄出现银五千三百余两，黄金百两，查封掺沙粮食两千余石，霉变粮食一千五百余石，各类账册文书三十余箱，涉案人证二十余人，包括粮铺老板、掌柜、账房先生及相关伙计。堆积如山的证据，将张记粮铺的罪行暴露无遗。

当夕阳西下，余晖洒满西市的街道时，官差们押着面如死灰的胖老板及一众涉案人员，抬着一袋袋发霉的粮食、一箱箱沉甸甸的白银，从粮铺里鱼贯而出。阳光照在霉变的粮食上，泛着诡异的黄绿色，而那些白银则反射出冰冷的光泽，形成了鲜明而讽刺的对比。

看到这一幕，围观的百姓们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激动，群情激愤！

“好！抄得好！这帮天杀的东西，终于遭报应了！” 一个中年汉子振臂高呼，声音洪亮。

“苍天有眼啊！真是大快人心！” 一个老妇人擦着激动的泪水，哽咽着说道。

“锦衣卫青天大老爷！顺天府为民做主！” 不知是谁先喊了一句，瞬间点燃了所有人的情绪。

“青天大老爷！为民除害啊！”

“好样的！这才是为百姓办事的好官！”

欢呼声、叫好声此起彼伏，响彻西市的上空。许多受过张记粮铺欺压的百姓，此刻再也控制不住内心的激动，纷纷跪倒在地，朝着赵镇抚、凌霜等人的方向磕头致谢，额头磕在青石板上，发出沉闷的声响。有的百姓甚至从家里拿来了水果、点心，想要送给官差们，虽然被婉言谢绝，但那份发自内心的感激之情，溢于言表。一时间，西市街头竟出现了几分万民称颂的景象。

沈砚站在人群的边缘，静静地看着眼前这一幕。夕阳的余晖洒在他的身上，勾勒出他挺拔的身影。百姓们脸上淳朴的笑容，眼中真挚的感激，还有那发自内心的欢呼与呐喊，如同暖流一般涌入他的心中，让他颇为触动。

他来到这个时代，最初的愿望只是为了在乱世中生存下去，从未想过要卷入这些纷争。但自从意外发现张记粮铺的猫腻后，一步步走到今天，他似乎在不知不觉间，做了一些真正有意义的事情。这种被百姓需要、被百姓感激的感觉，与他前世执行任务时那种冰冷的职责感截然不同，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暖流，让他对这个陌生的时代，多了一份别样的归属感。

赵镇抚和凌霜显然也没料到会引起如此大的反响，脸上都露出了些许动容。赵镇抚平日里总是威严冷峻，此刻却缓缓勒住马缰，挺直了原本就挺拔的腰板，清了清嗓子，对着周围跪拜的百姓们郑重地拱了拱手。他虽未多言，但那庄重的姿态，已然表明了官府为民做主、严惩贪腐的决心。百姓们见此，欢呼声愈发响亮。

凌霜的目光则落在了沈砚身上，带着一丝复杂与探究。这个看似平凡的年轻杂役，出身低微，却心思缜密、胆识过人，不仅率先发现了张记粮铺的疑点，还在查抄过程中精准地找到了核心证据。更难得的是，他身上似乎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气质，沉稳、冷静，却又能在关键时刻搅动风云，带来意想不到的效果。这样的人，绝非凡俗之辈。

查抄张记粮铺的消息，如同长了翅膀一般，在短短一个时辰内就飞遍了整个京城。无论是市井百姓的街头巷尾，还是达官贵人的府邸深院，都在议论着这件事。李坤、王虎、张记粮铺相互勾结，克扣军粮、盘剥百姓的罪行彻底暴露在阳光之下，引起了轩然大波。而作为王虎靠山的吏部尚书张文明，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推到了风口浪尖，成为了朝野上下关注的焦点。

而一手推动并深度参与此事的沈砚，这个原本名不见经传的顺天府杂役，也第一次真正意义上，在京城的百姓心中和官场之中，留下了自己的印记。

沈砚抬头望了望渐渐暗下来的天空，眼神深邃。他知道，查抄粮铺只是这场风暴的开始，接下来的朝堂博弈，将会更加激烈、更加凶险。李坤背后的势力，张文明的反扑，都将是巨大的挑战。但看着眼前依旧在欢呼的百姓，感受着这份民心所向的力量，沈砚的心中多了一份坚定。

今日这西市的民心所向，或许就是他手中，另一张无形的王牌。无论前路多么艰难，他都将义无反顾地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