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朝堂暗流(1/2)

酉时三刻,顺天府大牢深处。

潮湿的石壁渗出黏腻的水珠,混合着霉味与铁锈味,在昏暗的油灯下弥漫成令人窒息的气息。张记粮铺的胖老板被铁链锁在刑架上,往日的油光满面早已被惊恐与疲惫取代,眼下乌青,嘴角挂着干涸的血迹,显然在之前的审讯中已经受过些苦头。他耷拉着脑袋,肩膀垮塌如泄了气的皮球,唯有听到脚步声时,才会猛地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残存的侥幸。

“张万发,” 沈砚握着一卷账册,缓步走到刑架前,油灯的光晕在他脸上投下深浅不一的阴影,“你方才供称,王虎每月初一都会去城外西山别院与你交接赃银,可有半句虚言?”

张万发打了个寒颤,铁链碰撞发出 “哐当” 声响。他偷眼瞥见站在沈砚身后的赵镇抚,对方绯红官袍在昏暗狱中依旧刺眼,眼神冷得像腊月寒冰,顿时吓得魂飞魄散,连忙磕头:“不敢!不敢有半句虚言!王公子说西山别院偏僻,不易被人察觉,每次交接都让小的带心腹过去,他身边跟着四个护卫,都是拳脚过硬的练家子……”

“那护卫的来历你可知晓?” 凌霜上前一步,腰间佩刀的刀柄在灯光下泛着冷光,语气锐利如刀。

“不知!不知啊!” 张万发连连摇头,额头磕在冰冷的石板上,“那些人从不说话,穿着黑衣,看着就吓人,王公子只说是他府里的护院,小的不敢多问!”

赵镇抚冷哼一声,抬手示意衙役将张万发押下去:“继续看管,不许任何人接触。” 随后转身看向沈砚与凌霜,“李坤那边审得如何?”

“李坤倒是比张万发嘴硬些,” 凌霜眉头微蹙,语气带着几分不耐,“起初只承认收过张万发的‘孝敬’,不肯提王虎半个字,直到我们拿出那箱刻着‘张’字的银子,又提了张万发的供词,他才松了口,说王虎是主谋,逼他在军粮采买中放水,还说……” 她顿了顿,看向沈砚,“还说账册里有玄机,真正的大头不在张记,而是王虎通过其他商号转移了赃款。”

沈砚闻言,将手中的账册递了过去:“赵大人请看,这是从张记账房密室搜出的暗账。表面看是普通的粮食往来记录,但每页末尾都有一组奇怪的数字,既非银两所计,也非粮食石数,倒像是某种暗号。”

赵镇抚接过账册,借着油灯仔细翻看。只见泛黄的纸页上,密密麻麻记录着 “嘉靖二十三年三月,售米五百石,银三百两,暗号:三六九”“嘉靖二十三年四月,售麦八百石,银四百五十两,暗号:二七四” 之类的条目,那些暗号数字长短不一,毫无规律可循。他摩挲着下巴,沉声道:“看来这贪腐链条比我们预想的更复杂,王虎背后恐怕不止张文明一人。”

“当务之急是先抓获王虎,” 凌霜语气急切,“张万发说每月初一交接,明日便是初一,若今日不行动,等他察觉张记出事,必然会携款潜逃,到时候再想抓他就难了!”

赵镇抚点点头,眼中闪过一丝决断:“事不宜迟,凌捕头,你带顺天府二十名精锐衙役,随我北镇抚司缇骑一同前往西山别院,务必将王虎生擒!沈砚,你留在顺天府,会同账房先生解读这些暗号,务必找出隐藏的赃款去向!”

“大人,” 沈砚抬眸,眼神坚定,“我想一同前往。”

赵镇抚有些意外,凌霜也看向他,眼中带着探究。

“王虎此人嚣张跋扈,又有护卫随行,抓捕过程恐有变数,” 沈砚平静地解释,“我熟悉张记的运作模式,也从张万发口中问出了别院的大致布局,或许能帮上忙。再者,李坤提到账册暗号与其他商号有关,王虎身上或许有解读暗号的关键,我在场能及时辨认。”

赵镇抚沉吟片刻,见沈砚神色笃定,不似逞强,便颔首应允:“好,你随队前往,但务必注意安全,不可逞强。”

夜色渐浓,月凉如水。一支由三十名缇骑与二十名衙役组成的队伍,身着夜行衣,避开闹市,悄然朝着城外西山方向进发。马蹄裹着棉布,行走在石板路上无声无息,唯有腰间的兵刃偶尔碰撞,发出轻微的声响。

沈砚与凌霜并肩走在队伍中间,夜色掩盖了两人的身形。凌霜侧头看了他一眼,低声道:“你一个杂役,胆子倒是不小,敢跟我们去抓朝廷命官的亲眷。”

沈砚微微一笑,声音压得极低:“我不是杂役,只是恰好做了杂役的活。再说,此事关乎京营将士口粮,关乎百姓生计,没有胆子大小之分,只有该做不该做之别。”

凌霜愣了一下,转头看向他。月光下,沈砚的侧脸轮廓分明,眼神清澈而坚定,没有丝毫畏惧,反而透着一种超乎年龄的沉稳。她心中微动,想起初次见面时,这个年轻人面对张万发的威胁,依旧能冷静应对,如今面对抓捕王虎这样的凶险之事,更是面不改色,这份胆识与心性,确实非同一般。

“小心些,王虎的护卫据说都是从边军退下来的,身手不凡。” 凌霜收回目光,语气中多了几分关切。

队伍行至西山脚下,远远便望见一座依山而建的别院。别院围墙高耸,墙头插着尖刺,门口挂着两盏红灯笼,在夜色中显得格外醒目。门口有两名黑衣护卫站岗,双手按在腰间的钢刀上,警惕地扫视着四周。

“赵大人,” 一名缇骑小旗低声禀报,“别院四周都有暗哨,大约有七八人之多。”

赵镇抚抬手示意队伍停下,藏身于路边的树林中,低声部署:“分成三组,一组由我带领,正面强攻大门;二组由凌捕头带领,从东侧翻墙而入,控制后院,防止王虎从后门逃跑;三组负责解决暗哨,行动要快,不可惊动里面的人!”

“遵命!” 众人低声应诺。

沈砚忽然开口:“赵大人,东侧围墙外有一片竹林,竹林后是条小溪,溪水湍急,若王虎从后门逃跑,大概率会往溪边去,凌捕头可以让部分人手守住溪边。”

凌霜眼中闪过一丝赞许:“多谢提醒。”

行动信号由一支羽箭发出,悄无声息地射向天空。刹那间,三组人马同时行动。负责解决暗哨的缇骑如狸猫般窜出树林,手中绣春刀寒光一闪,几声轻微的闷哼后,暗哨便倒在了血泊中,连呼救声都没能发出。

正面,赵镇抚一声令下,缇骑们手持盾牌,猛地撞向别院大门。“轰隆” 一声巨响,厚重的木门被撞开,守门的护卫猝不及防,被盾牌撞倒在地,还没来得及爬起来,便被缇骑们用刀架住了脖子。

“里面的人听着!北镇抚司办案!放下兵刃,束手就擒!” 赵镇抚高声喝道,声音穿透夜色,响彻整个别院。

院内顿时一片混乱,灯火通明,传来桌椅碰撞声与尖叫声。凌霜带领衙役,借着竹林的掩护,迅速翻墙而入,落地时悄无声息,直奔后院。沈砚紧随其后,他虽不懂武功,却脚步轻盈,目光锐利地扫视着四周,寻找王虎的踪迹。

后院的一间厢房内,灯火通明。王虎正搂着一名美艳女子饮酒作乐,听到外面的动静,顿时脸色一变,猛地站起身:“怎么回事?!”

门外的护卫连忙跑进来,神色慌张:“公子!不好了!锦衣卫和衙役杀进来了!”

“什么?!” 王虎脸色瞬间惨白,手中的酒杯 “哐当” 一声摔在地上,“张记那边出事了?” 他反应极快,转身就往床底钻,想要藏身其中。

“公子,快走!后门安全!” 护卫急声道,想要拉他起来。

就在这时,房门被一脚踹开,凌霜带领衙役冲了进来,厉声喝道:“王虎!束手就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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