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夜语与抉择（1/2）

夜幕如同浓稠的墨汁，彻底浸透了绿洲。白日里生机勃勃的喧嚣被另一种活力取代，不知名的虫豸在暗处规律地鸣叫，夜行生物掠过枝叶的窸窣声时远时近，空气中弥漫着植物在夜间散发的芬芳，混合着湿润泥土的气息。联合小队的营地中央，篝火是这片黑暗中唯一稳定跳动的心脏，火光在哨兵们紧绷的脸上投下摇曳的阴影，他们的目光如同绷紧的弓弦，穿透火焰光芒的边缘，死死盯着外面那片深不见底的黑暗。

就在这时，黑暗被搅动了。那个熟悉的高大身影再次出现，燧石部落的战士首领。这次，他身后只跟着两名随从，三人都空着手，武器留在鞘中。他停在营地光芒与黑暗的交界处，对着警惕的哨兵，缓缓抬起双手，掌心向外，做了一个平和的手势，然后指向村落的方向。

“大人，”萨阿迪压低的声音带着一丝惊讶，“是部落长老邀请您过去一叙。只要您和少数几人。”

火光映照下，凯尔的眼神微微闪动。他略作沉吟，目光扫过身边神情紧张的豪斯和马库斯。“马库斯，豪斯，营地交给你们，保持最高戒备。”他声音沉稳，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萨阿迪，埃拉，跟我来。”

没有多余的言语，凯尔解下佩剑交给豪斯，只带着通晓沟通的向导和感知敏锐的奥术师，跟随那位沉默的部落首领，步入了绿洲的夜色深处。

村落中央，一堆更大的篝火在夜晚熊熊燃烧，驱散着寒意，也照亮了围坐着的几位部落长者。正中央的，是一位须发皆白，脸上沟壑纵横的老者，他手中握着一根装饰着各色羽毛和光滑宝石的木质权杖，眼神在火焰映照下，睿智而深邃，仿佛能看穿人心。他便是部落的述史者长老。

没有寒暄，长老通过萨阿迪的翻译，声音苍老而直接，如同夜风拂过干枯的树叶：“年轻的首领，我邀请你们前来，并非因为仪式已有结果。恰恰相反，是因为仪式尚未开始。”

他深邃的目光落在凯尔脸上，带着一种沉重的审视：“我看得出，你和你的同伴们情谊深厚，如同紧握的拳头。我担心，在明日的仪式给予我们先祖的启示之前，这漫长的等待，如同拉满的弓弦，会因未知而绷断，滋生不必要的焦虑，甚至……导致无法挽回的鲁莽行动。”他顿了顿，权杖轻轻顿地，“我们燧石部落，世代在此，所求不过是安宁。我们不希望，因彼此的误会，而让这片圣地沾染上族人或客人的鲜血。”

这番坦诚，让夜风似乎都凝滞了片刻。

“作为善意的证明，”长老继续说道，语气缓和了些，“你们寻找的同伴，都活着。他们疲惫，但无人死去。我们给予了他们食物、饮水和治疗伤痛的草药。这是我们部族代代相传的待客之道，无论最终，我们是走向友谊，还是不得不兵刃相向。”

话锋一转，他的声音再次变得严肃而坚定：“但在太阳再次升起，先祖之灵通过仪式给予我们明示之前，我们无法给予你们更多的信息，也无法让你们与同伴团聚。扣押他们，并非出于恶意，而是为了我们全族男女老少的安危。希望你能理解。”

最后，他的话语带着古老的重量：“古老的训诫告诉我们，‘天外来客’总是与世界的剧变相伴。我在你们身上……嗅到了不同寻常的气息，它既蕴含着微弱的希望之光，也潜藏着足以摧毁一切的毁灭风暴。明日的仪式，先祖将为我们指明方向。”

凯尔静静地听着萨阿迪的翻译，脸上没有任何波澜。直到长老说完，他才微微躬身，行了一个表示敬意的礼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