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龙江迷雾与无声的较量（1/2）

三日后，龙江船厂。

夜色比前几日晚更沉，浓云遮蔽了星月，江风带着潮湿的泥土与朽木气息，在庞大的船厂废墟间呜咽穿行。这里曾是大明宝船时代的荣耀见证，如今只剩下一片片坍塌的棚坞、生锈的滑轨，以及黑暗中如巨兽骸骨般沉默的旧船骨架。

沈炼如同融入夜色的壁虎，紧贴在一处废弃望楼的阴影里，透过破损的窗板，死死盯着下方那个代号“丁七”的旧坞。坞口半浸在江水中，栈桥朽坏，安静得只剩下水波轻拍岸边的声音。按照孤舟客的情报，以及钱大有后续打探到的零星消息，今夜子时前后，应有“货”从此处起运。

张伟没有亲临最前线，他身处船厂外围一处地势稍高的废弃料仓内，身边跟着四名侍卫，以及被强行要求跟来“见见世面、提供技术支持”的宋应星。宋应星怀里紧紧抱着个用油布包裹的方形物件，那是他根据张伟描述的“原理”，带着几个工匠赶制了三天三夜的“惊喜”，脸上混杂着紧张和跃跃欲试。

“陛下，各处观察点均已就位。丁七坞附近，除我们的人，暂未发现其他埋伏。”沈炼通过训练过的夜枭鸣叫方式，将信息传递回来。

时间一点点流逝。亥时末，江上起了薄雾，能见度进一步降低。料仓内，只有几人轻微的呼吸声。

“来了。”张伟低声道，他怀中的令牌传来一丝极其微弱的、带着污浊感的能量波动，类似“龙喑”污染，但更加稀薄且……定向移动？他集中精神，“看”向丁七坞方向。在“明”的辅助增强下，他的“感知”似乎能略微穿透迷雾，隐约“看到”几团模糊的人影正悄无声息地从陆地方向接近坞口，动作迅捷整齐，绝非普通力夫或漕帮混混。

几乎同时，江面迷雾深处，传来极其低微的、被刻意压抑的摇橹声与水浪破开的声音。一艘没有悬挂任何灯号的平底沙船，如同幽灵般从雾中显现，缓缓靠向栈桥。

陆上的人影开始从岸边的草丛中搬出一些长条状的木箱，向船上传递。动作熟练，效率极高，全程无人说话。

“就是现在。”张伟对宋应星示意。

宋应星深吸一口气，手有些发抖，但眼神专注。他迅速打开油布包，里面是一个木箱，揭开箱盖，露出几个黑乎乎的、西瓜大小的圆球状物体，表面有简陋的引信和几个奇怪的凸起。“陛下，这‘水底龙王炮’……真、真能行吗？按您说的，延时激发，磁石引信定位……”

“不是要炸船，是制造混乱和留下痕迹。”张伟低声道，“瞄准船尾水下部分，放！”

宋应星和一名协助的侍卫，利用一个改装的小型抛射装置（类似大型弹弓），将两个黑球奋力投向迷雾中的船影。黑球划出低平的弧线，噗通、噗通，几乎无声地没入船尾附近的江水。

沙船上的人似乎毫无察觉，货物装载已近尾声。

“计数。”张伟默念。按照设计，简易的延时装置和基于磁吸的触发机关，会在入水后一段时间，或者当船只启动、金属船体与磁石位置变化到一定程度时……

然而，十息、二十息、三十息过去了。江面只有流水声和那沙船准备起航时更清晰一些的划水声。

“失……失败了？”宋应星脸色一白，额角冒汗。

张伟眉头紧锁。不应该，就算不爆炸，也该有点动静。难道工艺太糙，进水就哑火了？或者对方船上有什么东西干扰？

就在此时，异变突生！

并非来自水下的爆炸，而是来自那即将离岸的沙船本身！只见船身中部靠近水线的位置，突然毫无征兆地爆开一团并不耀眼、却异常明亮的蓝白色电光！伴随着“噼啪”一声脆响，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

紧接着，是船上人员压抑的惊呼和短暂的骚乱。那电光一闪即逝，却似乎造成了某种故障，沙船的移动明显停滞了一下。

“那是什么？”宋应星瞪大眼睛。

张伟也愣住了。那绝不是黑火药爆炸的效果，更像是……电击？或者某种能量短路？

未等他想明白，更惊人的一幕发生了：那沙船停滞了不到五息，船体内部似乎传来一阵低沉的嗡鸣，随即，船舷两侧竟亮起了几盏发出惨白光芒的灯！不是灯笼，更像是某种……冷光源？灯光扫过江面，驱散了些许迷雾，也照亮了船身上一些奇特的、非木质的金属部件和流畅的线条。

这绝不是这个时代大明应有的船只！甚至不像张伟认知中任何传统的帆船！

“动手！抓人！夺船！”张伟当机立断，厉声下令。不管这是什么，决不能让它跑了！

潜伏在附近的锦衣卫好手立刻从藏身处扑出，弩箭尖啸着射向船上人影，同时抛出钩索试图攀船。岸上那些搬运货物的人影也反应过来，纷纷抽出兵刃迎战，动作狠辣，配合默契，果然训练有素。

战斗瞬间爆发。但对方的抵抗强度超出了预期，尤其是船上那些操作奇怪设备的人，似乎并不擅长近战，但船体本身却开始冒出淡淡烟气，嗡鸣声加大，竟要强行启动！

“拦住它！”沈炼从望楼飞身而下，直扑船头，手中绣春刀寒光凛冽。

就在这时，张伟之前投下的那两个“水底龙王炮”，其中一个突然在沙船侧后方数丈外的水底闷闷地炸响了！水花冲起丈许高，冲击波让沙船剧烈摇晃了一下。虽然没直接命中，但成功干扰了对方的启动程序，船上的白光灯闪烁不定。

好机会！锦衣卫趁机加强攻势，终于有几人成功跳帮上船，与船员展开甲板白刃战。

张伟在料仓中看得分明，那船的结构、材质，还有刚才的蓝白电光和冷光灯，处处透着超越时代的气息。这绝对不是“遮天网”那种地方利益集团能独立搞出来的！难道这就是“鬼盐”换取的技术成果？他们的海外合作者，究竟是谁？

战斗接近尾声。岸上的护卫被斩杀殆尽，船上抵抗者也逐渐减少。沙船似乎终于彻底失去了动力，歪斜着靠在栈桥边。

沈炼浑身浴血，提着一个捆得结实、穿着船工服饰但气质明显不同的人跳下船，疾步来到料仓外。“陛下，拿下掌舵的。其余顽抗者已诛杀。船上货物……”他脸上露出一丝惊疑，“大部分确是生丝瓷器，但底舱有暗格，藏有精铁锭、硫磺、还有……几件这个。”

他递上一件东西。那是一把造型奇特的短管手铳，但枪管更细，材质非铜非铁，呈现一种哑光的深灰色，握柄处有简易的照门和奇怪的转轮结构，枪身刻着一些难以辨识的符号。

张伟接过，入手冰凉沉重。“明，分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