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 末路疯狂(2/2)
他站在墙角,浑身冰冷,仿佛坠入了万丈深渊。最后一丝对父亲的微弱期盼,被彻底粉碎,取而代之的是滔天的恨意。
他红着眼睛,牙齿咬得咯咯作响,把听到的话一字一句地告诉了身旁的两个舅舅。
“妈的!虎毒还不食子呢!赖福贵这王八蛋,连亲儿子都不管,真是畜生不如!”刘大柱气得一拳砸在墙上,手背上立刻渗出了血丝,他却浑然不觉。
刘二柱的眼睛也红了,那里面不仅有愤怒,更有赌徒输红眼后看到“翻本机会”的疯狂。
几万的拆迁款,那可是一笔巨款,足够他们兄弟俩赌上几辈子,足够他们摆脱现在这种猪狗不如的生活了。
“几万的补偿款,一分都不给天赐?全给那骚娘们和没出世的野种?”刘二柱的声音都在发颤,他死死盯着赖福贵家的方向,像是看到了唾手可得的猎物,“天赐,这口气咱们不能忍!他不仁,休怪咱们不义!”
恶向胆边生。
酒精的作用还在发酵,被拒绝的屈辱、对财富的贪婪、对命运的绝望,所有的负面情绪交织在一起,彻底冲垮了三人最后的理智。
一个邪恶而疯狂的念头,在这三个被逼到悬崖边的男人心中悄然滋生、蔓延。
“怕什么?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刘大柱狠狠灌了一口白酒,眼神变得凶狠起来,“既然他不给,咱们就自己拿!弄死他们,那笔钱就是咱们的了!”
“弄死他们?”赖天赐浑身一震,这个念头太过大胆,太过疯狂,让他有些犹豫。
“不然怎么办?”刘二柱急了,抓住赖天赐的胳膊,“咱们现在身无分文,回去也是饿死、穷死!不如拼一把,成了就能吃香的喝辣的,败了大不了一死!”
刘大柱也跟着怂恿:“天赐,那可是你亲爹,他都对你这么绝情了,你还有什么好顾忌的?再说了,咱们做干净点,谁能知道是咱们干的?”
仇恨如同毒蛇,早已吞噬了赖天赐的理智。他想起了这么多年受的苦,想起了母亲的眼泪,想起了王桂英的辱骂,想起了父亲的残暴和绝情。
他咬了咬牙,眼中闪过一丝狠厉,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好!就这么干!”
计划很快就定了下来。刘大柱在赌场认识的三教九流多,他托人弄来了一包老鼠药,又买了一把锋利的弹簧刀和一捆结实的麻绳。老鼠药用来下毒,刀子用来威慑,绳子用来捆人,三人各司其职,做足了准备。
行动定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那天赖福贵去镇上办事,回来得很晚。赖天赐借着儿子的身份,借口回家看看,顺利混进了院子。王桂英因为怀着孕,睡得早,院子里静悄悄的。
赖天赐趁着夜色掩护,悄悄溜进厨房,将半包老鼠药倒进了熬好的玉米粥里。那是赖福贵和王桂英常喝的早饭,他算准了时间,等两人喝下粥,毒发身亡,他们就可以趁机拿走家里的钱,然后远走高飞。
做完这一切,他悄悄退出院子,和在外面等候的刘大柱、刘二柱汇合,三人躲在暗处,等着天亮药效发作。
天亮了,院子里就传来了王桂英凄厉的惨叫声,紧接着是赖福贵的呻吟声连带着。三人心中一喜,知道得手了。他们冲进院子,看到赖福贵和王桂英周磊倒在地上,口吐白沫,已经没了气息。
然而,事情并没有像他们预想的那样顺利。
三人在屋里翻箱倒柜,把所有能藏钱的地方都找遍了——床底下、柜子里、墙缝里、烟囱里,甚至连王桂英的首饰盒都撬开了,最后只找到了区区几十块现金和几张没用的旧票据。那笔他们心心念念的拆迁款,根本就没发下来。
巨大的失望如同冰水,浇在了三人头上。不仅如此,杀人后的恐惧也开始蔓延。他们杀了人,却什么都没得到,一旦事情败露,等待他们的就是枪决。
“钱呢?钱到底藏哪儿了?!”刘二柱暴躁地低吼,一脚踹在旁边的桌子上,桌上的碗碟摔了一地,发出刺耳的声响。他现在满脑子都是那笔拆迁款,根本无法接受竹篮打水一场空的结果。
刘大柱也慌了神,不停地在屋里踱步,嘴里念叨着:“怎么办?现在怎么办?杀了人,钱没拿到,咱们肯定跑不掉了!”
赖天赐也焦躁不安,但他比两个舅舅稍微冷静一些。他知道现在慌也没用,必须尽快想办法。
他的目光扫过背着书包和小伙伴们一起上学的尤甜甜,一个更恶毒、更疯狂的计划突然在他脑海中浮现出来。
他叫刘大柱绑来了尤甜甜。
他蹲下身,用脚尖轻轻踢了踢尤甜甜的腿,脸上露出一抹阴鸷的笑容:“你要怪就怪自己命不好吧!咱们不能白干,不能就这么算了!”
他顿了顿,眼神在尤甜甜身上肆无忌惮地扫视着。少女虽然衣衫凌乱,脸上带着伤痕,但清秀的眉眼和纤细的身段依旧惹眼。
赖天赐的嘴角勾起一个残忍而淫邪的笑容:“尤亮那小子开了几年店,生意一直不错,肯定攒了不少积蓄。这丫头是他的亲妹妹,咱们把她绑咱们把她绑了,给他捎个信,让他拿五万块赎金来。等钱到手……”
说到这里,他故意停了下来,眼神里的恶意让尤甜甜浑身发抖。
刘大柱和刘二柱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等钱到手,咱们就撕票?”刘二柱急切地问道。
“撕票太便宜她了。”赖天赐冷笑一声,语气里的狠厉让人不寒而栗,“这丫头片子长得还不赖,再找个路子,卖到山里头去,给那些老光棍当媳妇,还能再捞一笔!这两笔钱加起来,足够咱们跑路到南方,重新开始了!”
这个“一箭双雕”的狠毒计划,瞬间就吸引了刘大柱和刘二柱。既能拿到赎金,又能卖掉尤甜甜再赚一笔,简直是完美的“退路”。他们早已被绝望和贪婪彻底吞噬了人性,根本不在乎尤甜甜只是个无辜的少女,更不在乎这样做会毁掉她的一生。
刘大柱拍了拍赖天赐的肩膀,狞笑道:“好小子,还是你想得周到!就这么办!”
刘二柱也搓了搓手,脸上满是迫不及待的贪婪:“赶紧的,咱们得找个地方把她藏好,然后给尤亮送信。五万块,少一分都不行!”
于是,便有了尤甜甜晚自习后的这场劫难。
赖天赐知道尤甜甜每天晚上都会准时从花城二中放学回家,那条必经的小巷子偏僻狭窄,很少有人经过。
他和两个舅舅提前埋伏在学校后门里,等尤甜甜路过时,用毛巾捂住她的嘴,强行把她拖上了事先准备好的三轮车,一路颠簸着拉到了这座废弃的仓库。
这座仓库原本是纺织厂仓库的旧址,后来废弃了,这里就一直荒废着。
仓库很大,堆满了破旧的机器零件和废弃的纸箱,四处漏风,墙角结满了蛛网,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腐朽、潮湿的气息,还夹杂着淡淡的铁锈味。这里人迹罕至,是藏匿人质的绝佳地点。
此刻,仓库里一片死寂,只有外面偶尔传来几声远处公路上汽车驶过的鸣笛,更显得这里阴森恐怖。
尤甜甜依旧被绑着双手,蜷缩在地上,脸颊上的红肿还没消退,眼泪无声地滑落,浸湿了胸前的衣服。
她不敢哭出声,只能死死咬着嘴唇,身体因为恐惧而不停发抖。
她能清楚地听到三个男人的对话,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尖刀,刺穿了她的希望。
她知道,自己落入了一群恶魔的手中,他们不会放过她。
三个男人围在仓库中央的木箱旁,低声商量着索要赎金的细节。
刘大柱负责写勒索信,他虽然没读过多少书,但歪歪扭扭地总算把意思写明白了,威胁尤亮要是敢报警,就等着给妹妹收尸。
刘二柱则在仓库里来回巡视,时不时地看向尤甜甜,眼神里满是不怀好意。
赖天赐靠在墙上,点燃了一支劣质香烟,烟雾缭绕中,他的脸显得更加阴沉可怖。
他们是三个被命运和自身选择推向深渊的男人。赖天赐被仇恨裹挟,刘大柱被怨气吞噬,刘二柱被贪婪驱使,三人一步步从落魄走向疯狂,从人变成了丧失人性的恶魔。
而尤甜甜,这个无辜的少女,成了他们疯狂计划中的牺牲品,落入了这无边的黑暗之中。
桐花巷,夜色正浓。尤亮发现妹妹迟迟没有出校门,早已急得团团转。
他和朱瑞王勇,已经发动了全巷子的人,拿着手电筒,沿着尤甜甜放学的路,一寸一寸地寻找。
手电筒的光束在夜色中晃动,如同绝望中寻找希望的眼睛。他们的呼喊声、脚步声,在寂静的夜晚格外清晰,却传不到仓库里,传不到尤甜甜的耳朵里。
仓库内的绝望对峙,桐花巷的疯狂寻找,形成了一幅极其残酷的对比。
时间,在一分一秒地流逝。墙上的破钟“滴答滴答”地走着,每一声都像是敲在人心上。对于尤甜甜来说,每一秒都是煎熬,每一分钟都充满了死亡的威胁。
对于赖天赐三人来说,时间是他们跑路的筹码,也是悬在他们头顶的利剑,他们不知道自己的计划能不能成功,也不知道警察会不会随时找上门来。
而对于外面寻找的尤亮来说,时间就是妹妹的生命,每多耽误一分钟,妹妹就多一分危险。
这场在废弃仓库里上演的深渊合谋,这场由仇恨和贪婪引发的末路疯狂,正一步步走向一个未知而危险的终局。没有人知道,天亮之前,这里会发生什么,而他们的命运,又将走向何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