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5章 风云起寒关(2/2)

说话间,他体内精纯的灵力似有若无地流转,与识海深处一道沉睡的、蕴含着云雷之威的古老意识隐隐共鸣。

那是他的契约灵兽——蟠龙!虽未显化真身,但那“蛰龙惊眠,动则云雷破柱;翻江倒海,势可云水同潮”的磅礴潜力与高贵血脉,正是他面对任何困境都从容不迫的最大底牌之一。

五皇子洛尘,身材魁梧异常,虎背熊腰,站在那里便如一尊铁塔,比洛宁高了将近一个头。

他面容粗犷,古铜色的皮肤上带着多年军旅生涯留下的风霜印记,浓眉大眼,顾盼之间自带一股尸山血海中闯出的悍勇煞气。

听到洛宁的问话,他猛地一挥手,仿佛要将眼前碍事的寒气一巴掌拍散,声若洪钟地骂道:“tnd!大哥你也忒瞧不起人了!这点小风小雪算个卵毛!正好给老子手底下那帮小崽子们紧紧皮,别tmd一天到晚光想着钻营取巧、混吃等死!倒是大哥你,细皮嫩肉的,这北风刮起来跟tm刀子剜肉似的,你可别硬撑着,万一冻出个好歹来,回头父皇问起,老子……啊呸,弟弟我可没法交代!”

他话语粗鄙不堪,nnd、tmd、tnnd等污言秽语如同标点符号般镶嵌在每一句话里,浑然天成。

然而,那双炯炯有神的虎目中,偶尔闪过的精光却显示出他并非表面看上去那般有勇无谋,只是性情使然,不屑于虚伪辞令。

在波谲云诡的皇室中,唯有那位性情宽厚、与他脾性相投的七皇子,能让他真心相对。

洛宁眼底深处掠过一丝极淡的厌恶与冰寒,但面上那副温和从容的面具却戴得稳稳当当,仿佛完全没听到那些不堪入耳的词汇,微笑道:“五弟性情直率,为兄自是知晓。为兄虽不似五弟这般……嗯,体魄强健,勇冠三军,但也绝非纸上谈兵之辈。此番北境蛮族骤然发难,聚众数十万,来势汹汹,父皇将北寒关这千斤重担交予我二人之手,既是对我等的信任,亦是严峻的考验。还望五弟能与为兄摒弃前嫌,同心同德,共御外侮。这不仅关乎你我个人荣辱,更关乎身后万里河山之安危,亿万黎民之存续。” 他言辞恳切,句句不离家国大义,巧妙地将个人的野心与算计隐藏在煌煌正道之下。

洛尘不耐烦地掏了掏被风吹得发痒的耳朵,又用力拍了拍胸前冰冷的金属护心镜,发出“哐哐”的沉闷响声,粗声粗气地应道:“nnd,大哥你就把心放回肚子里!有老子这口刀在,那些不知死活的蛮子有一个算一个,都tm别想活着摸到关墙!正好拿他们的狗头,给老子麾下的儿郎们祭旗开刃,多攒点军功,回头也好跟老七好好喝一顿,吹吹牛逼!”

他眼中燃烧着纯粹而炽烈的战意,对于沙场建功有着近乎本能的渴望。

与此同时,他识海之中,一股灼热、狂暴且带着污言秽语般精神污染气息的力量也在隐隐躁动,那是他的契约灵兽——山膏!其“秽言凝瘴,毒蚀心神;恶语如刀,噬魂裂胆;丹火滚雷,焚山煮海”的诡异能力,与洛尘这混不吝的性情简直是天作之合,在战场上往往能起到意想不到的奇效。

洛宁看着身旁这位勇猛绝伦、却言语粗野、看似毫无心机的五弟,心中冷笑连连,面上却不露分毫。

他之所以主动向父皇请缨,亲临这苦寒凶险的北境,抵御蛮族、建立功业固然是目的之一,但更深层的算计,却远不止于此。

如今朝堂之上,立储之争已呈白热化,若能在此战中不仅击退蛮族,更能借此良机,让某些对自己有威胁的竞争对手“恰到好处”地折损于此……

那么,通往东宫,乃至那至高权柄的道路,无疑将平坦许多。

老五洛尘,勇猛无双,是一把好刀,但也是一把容易伤到自己的双刃剑,用得好了,是清除障碍的利器;用不好,或者到了需要的时候,也未尝不能成为一枚……可以舍弃的棋子。

……

北寒关外,百里之遥,叛军联营深处,巨大的狼首王帐之内。

与关墙上那种浸入骨髓的肃杀与冰冷截然不同,王帐内燃烧着数十个巨大的青铜炭盆,跳动的火焰驱散了北地的酷寒,使得帐内温暖如春,甚至有些燥热。

空气中混杂着烤全羊油脂滴落火炭发出的滋滋焦香、烈性奶酒的醇厚气息,以及蛮族战士身上特有的、混合着皮革、汗液与血腥的粗犷味道。

主位之上,铺着一张完整的、毛发油光水滑的白熊皮,端坐着此次北境叛乱的核心人物——蛮王乌木剌。

他身形壮硕得如同人立而起的巨熊,虬结的肌肉几乎要将身上的雪狼皮裘撑裂,脸上涂满了象征力量与杀戮的靛蓝色神秘战纹,一双眼睛开阖之间,凶光毕露,宛如时刻准备择人而噬的荒原头狼。

帐下,一名穿着略显宽大、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的中原儒生服饰的瘦小男子,正谦卑地躬着身子,小心翼翼地禀报着。他眼神闪烁不定,既有对权力的谄媚,也隐藏着毒蛇般的精明与算计。

“伟大的蛮王,属下敢以性命担保,情报千真万确!” 瘦小男子声音尖细,却带着十足的把握,“如今坐镇北寒关的,正是洛国皇帝的两个儿子,大皇子洛宁和五皇子洛尘!那五皇子洛尘,是个不折不扣的莽夫,空有一身蛮力,性格暴躁易怒,一点就着,只要我们派人日夜在关前辱骂挑衅,专挑其痛处,用最污秽的语言攻击,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必能激得他丧失理智,贸然出关!而大皇子洛宁,此人虽心思缜密,工于心计,但正因为想得太多,往往顾虑重重,行动迟缓,且此人私欲极重,绝非与那洛尘铁板一块。我们只需双管齐下……”

乌木剌粗鲁地抓起面前烤得外焦里嫩、香气四溢的羊腿,毫不客气地撕咬下一大块肉,狼吞虎咽地咀嚼着,油脂顺着嘴角流下,含糊不清地打断道:“说重点!老子不想听那么多弯弯绕绕!”

瘦小男子吓得一缩脖子,连忙谄笑着加快语速:“是是是!蛮王英明!属下意思是,我们一边派人骂战,激洛尘出战,一边派机灵的手下混入关内,散播谣言,就说大皇子洛宁想借我们蛮族的手除掉五皇子,好独吞平定北境的泼天大功!他们兄弟俩本来就不和,这么一来,必定互相猜忌,内乱一生,这北寒关……嘿嘿,说不定就能让我们轻易拿下!到时候,关内堆积如山的粮草军械,还有后面那些富得流油的城市、白花花的女人,可就都是大王您的了!”

乌木剌听着,凶戾的眼睛微微眯起,盯着炭盆中跳跃的火焰,粗壮的手指无意识地敲打着铺着厚厚熊皮的座椅扶手。

帐内一时只剩下火焰的噼啪声和他沉重的呼吸。半晌,他猛地将啃得精光的骨头狠狠扔进火盆,溅起一蓬火星,发出一阵低沉而充满野性欲望的狂笑:“好!好计策!就按你说的办!老子倒要看看,这两个细皮嫩肉的皇子,能扛得住几轮折腾!要是真能兵不血刃拿下北寒关,老子记你头功!赏你黄金千两,牛羊五千头,再赏你十个最水灵的中原娘们!”

“多谢蛮王!属下愿为蛮王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瘦小男子激动得浑身发抖,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连连叩首。

王帐之内,炭火熊熊,映照着一张张被贪婪、杀意和野心扭曲的面孔。

一场针对北寒关的冰冷阴谋,伴随着关外愈发猛烈的风雪,正式启动。

而此刻,正跋涉在前往北寒关路途上的欧阳墨殇一行人,尚不知晓,他们即将踏入的,并非一个安全的避风港,而是一个汇聚了帝国权谋、兄弟阋墙、种族存亡与未知危险的巨大风暴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