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余烬之火亦可燎原（1/2）

时间在这片被扶桑神树庞大根系笼罩的地脉深处，似乎失去了固有的流速。

头顶那旋转不休的混沌奇点，金曦神龙与幽蓝冰魄毒蛇般的能量流依旧在永无休止地湮灭，新生。

释放着开天辟地般的低沉嗡鸣，每一次湮灭爆发的混沌光晕，都带着足以瞬间毁灭玄丹境强者的恐怖能量。

然而，这狂暴的能量并未扩散。

欧阳墨殇盘膝坐于巨大的琉璃岩盘之上，身处于这毁灭洪流的正下方，却感受到一种奇异的宁静。

他亲眼见证，那每一次碰撞湮灭产生的、足以撕裂山岳的混沌能量，在触及下方那古老厚重的琉璃岩盘时，竟如同水滴落入海绵，被无声无息地吸收殆尽。

岩盘上那些仿佛天然生成，玄奥莫测的巨大纹路，如同活了过来一般，流淌起更加明亮几分的金色与幽蓝色光晕。

仿佛这块由扶桑神树根系与地脉核心共同凝聚的“基盘”，本身就是一座亘古长存的超级熔炉，一座能容纳、转化、平息一切狂暴能量的无上法阵。

那引动九域震动，让无数强者以为末日降临的阴阳逆流之力，此刻正源源不断地，温顺地注入这块基盘之中，滋养着上方那株庞大到难以想象，却又散发着浓重衰败气息的神树根系。

外界预想中的灭世之灾，在这地脉的最深处，被悄然化解，归于沉寂。

这惊心动魄的剧变，仿佛只是为了淬炼一柄刀，只是为了将他送到这里。

欧阳墨殇收回望向头顶奇观的目光，内视己身。

气海境六重！

澎湃如江河的混沌之气在宽阔坚韧了数倍的经脉中奔流不息，每一次循环都带来力量充盈的实感。

内腑的伤势，还有体表的创痕，乃至巫咒的阴毒，都在墨羽涅盘时反哺的磅礴混沌本源之力下彻底痊愈，甚至更胜从前。

肉身仿佛被千锤百炼，蕴含着爆炸性的力量，举手投足间都隐隐牵动着周围的混沌能量。

然而，他的心神却无法完全沉浸在境界提升的喜悦中。

目光落在静静悬浮于身前的长刀之上。

全新的“墨羽”。

暗沉的刀身如同凝固的宇宙底色，其上流淌的星辰纹路与内部奔涌的混沌星河光辉内敛而深邃。

刀刃处那层薄如蝉翼、跃动着灰蒙蒙焰锋的刃口，静静吞吐着，时而闪现细碎金芒，时而凝结幽蓝冰晶，散发着一种令空间都为之扭曲的，内敛到极致的恐怖锋芒。

这柄刀，已经超越了凡俗的认知。

欧阳墨殇心念微动，尝试着将其收入寻常的储物法器，甚至是最坚韧的妖兽皮囊制成的刀鞘。

（原本的刀鞘在阴阳汇聚之时，被两股力量撕裂。）

储物法器的空间在墨羽靠近的瞬间，如同被无形利刃切割，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内部结构瞬间紊乱。

而一柄由千年玄铁混合数种珍稀金属打造的备用刀鞘，仅仅靠近刀锋半尺，便无声无息地从中裂开一道平滑无比的缝隙，切口处光滑如镜，仿佛被最精密的仪器切割过。

世间凡物，已无法承载其锋。

他无奈地轻叹一声，心念沟通《山海录》。

浩瀚星域世界树洒下柔光，一道无形的空间涟漪荡漾开来，将墨羽包裹。

这一次，没有阻碍，长刀瞬间消失，安稳地出现在星域世界树的枝桠之间，静静地悬浮着，吸收着星辉与世界树散发的生机气息。

唯有在那里，这片由他意志主宰，蕴含创世与灭世本源的空间，才能容纳这柄涅盘重生的混沌之刃。

刀归《山海录》，心神相连的感应并未断绝。但欧阳墨殇立刻察觉到一丝异样。

刀魂…沉寂了。

那在混沌奇点下涅盘重生时，曾传递出新生喜悦与凛冽锋芒的灵性意识，此刻如同陷入了最深沉的睡眠。

它仍在，却如同蒙尘的星辰，光芒内敛，对外界的呼唤毫无反应。

刀身依旧强大无匹，却失去了那如臂使指的灵动，更像是一件拥有无上威能，却暂时无人能完全驾驭的死物。

这时，欧阳墨殇回想起了从父亲口中得知的，一段极其模糊的话，至阴至阳之火锻骨，不存之雷霆炼魂。

信息支离破碎，充满了矛盾。

淬炼？需要雷霆之力来淬炼刀身，唤醒刀魂？

不存之雷？不存在的雷霆？这如何去寻？

这提示本身就是一个悖论！仿佛在告诉他，唤醒刀魂的关键，是一种理论上不可能存在的东西。

欧阳墨殇眉头紧锁，凝视着《山海录》星域中沉睡的“墨羽”。

刀身之上，那灰蒙蒙的混沌焰锋似乎黯淡了几分，流转的星辰光辉也显得滞涩。

这矛盾而模糊的提示，如同一个无解的谜题，横亘在眼前。没有刀魂的“墨羽”，终究无法发挥其真正的力量，更无法如臂使指。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疑惑与一丝烦躁。

当务之急，并非立刻解开这谜题。

他环顾四周，巨大的琉璃岩盘延伸向无边的黑暗，头顶是垂落如天幕的扶桑巨根和永不停歇的阴阳湮灭奇观。

唯一的“出口”——那个将他吸入此地的幽深地脉孔洞，早已在琉璃岩盘的力量下弥合如初，没有留下丝毫痕迹。

被困住了。

身处扶桑神树根系之下，这地脉的最核心，如同被困在一个与世隔绝的牢笼。

上方是衰败却依旧伟岸无边的神树根基，下方是深不可测的地脉核心，四周是绝对的黑暗与狂暴的能量乱流。

以他现在的力量，贸然冲击头顶那阴阳湮灭的混沌奇点，无异于自取灭亡；而探索未知的黑暗，更是吉凶难料。

看来，只能先在此处巩固境界，再做打算了。欧阳墨殇低声自语。

他重新闭上双目，心神沉入气海。

混沌之气缓缓流淌，如同温驯的河流，冲刷巩固着刚刚突破的境界壁垒。

身下琉璃岩盘传来的温润而厚重的气息，带着一丝神树本源与地脉之力的滋养，竟让他心神格外宁静，修炼起来事半功倍。

他如同一块璞玉，在这与世隔绝的天地熔炉中心，默默地吸收着养分，等待着破茧而出的契机。

扶桑城外，赤炎峡入口。

曾经灯火通明，戒备森严的临时营地，此刻一片狼藉。

符文灯笼大多破碎熄灭，岗楼坍塌近半，地面上布满了巨大的裂缝和能量冲击留下的焦痕。

残余的城主府死士和边军士兵惊魂未定，如同无头苍蝇般乱窜，试图扑灭几处仍在燃烧的小火苗，空气中弥漫着焦糊味和恐慌的气息。

距离营地不远的一处山崖阴影下，空间微微扭曲，一道狼狈的身影踉跄闪现，正是强行压制着体内阴阳反噬，脸色金黑交错的洛东亭。

他身上的锦袍多处破损，沾染着尘土和血迹，气息萎靡，眼神却充满了怨毒与不甘。

他刚一现身，阴影中便无声无息地浮现出一道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