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1章 千刀万剐(1/2)

蜀汉的朝堂,如今弥漫着一股几乎凝成实质的肃杀与悲愤。空气中仿佛还回荡着北伐将士的呐喊与大将军姜维临终前的叹息。龙椅之上,新君刘璿面色沉凝,但眉宇间已有了承载江山社稷的沉重。他的目光,最终落在了阶下那位一言不发,身着紫色大司马朝服的身影上——诸葛瞻。

而在大殿中央,被粗粝铁链缚住手脚,一身囚服污秽不堪,披头散发的,正是昔日搅动天下风云,如今却已成阶下囚的钟会。他被两名虎背熊腰的羽林卫死死按跪在地,往日里那份名士风流、智珠在握的意气风发早已荡然无存,只剩下野兽般的喘息和一双因恐惧而布满血丝的眼睛。

“陛下!大司马!钟会逆贼,罪大恶极!此前邓艾虽为敌酋,尚可称各为其主,然此獠诈降行险,伏杀大将军,背信弃义,天人共愤!不杀不足以告慰大将军在天之灵,不杀不足以平天下之愤!”一名须发皆白的老臣率先出列,声音颤抖,老泪纵横,他是跟随先帝刘备从荆州入蜀的老臣后代,对大汉有着刻骨的情怀。

“杀!必须杀!”又一位将领怒吼道,他是姜维旧部,此刻双目赤红,“但一刀砍了,太便宜这狗贼!末将请旨,将此獠车裂于市,曝尸三日,让天下人都看看叛徒的下场!”

“车裂亦难解恨!当以沸鼎烹之!”

“或可施以虿盆之刑,令其受万蛇噬心之苦!”

群情激愤,声浪几乎要掀翻殿顶。每一个提议都带着血淋淋的恨意,姜维之死,是蜀汉心中一道无法愈合的伤口,而钟会,就是那个将伤口狠狠撕裂并撒上盐的人。

刘璿听着臣子们的怒吼,心中亦是波澜起伏,但他还是将目光投向诸葛瞻:“大司马,众卿之言,你已听闻。钟会乃你亲自下令擒获,如何处置,朕想先听听你的意见。”他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询问,他知道,在场所有人中,最恨钟会,也最有资格决定钟会命运的,无疑是诸葛瞻。

众人闻言,立刻将目光齐刷刷聚焦在诸葛瞻身上。只见诸葛瞻依旧眼帘低垂,面无表情,仿佛一尊雕塑,对周遭的一切充耳不闻。这沉默让众人更加焦急。

“大司马!万万不可对此人心软啊!”

“思远,此獠巧言令色,惯会蛊惑人心,切莫被他蒙蔽!”

“是啊大司马,想想大将军是如何殉国的!若饶了他,我等九泉之下有何颜面去见大将军?!”

就在这嘈杂的劝谏声中,跪在地上的钟会,仿佛在无尽的黑暗中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他猛地抬起头,用尽全身力气挣扎着,锁链哗啦作响,嘶声喊道:“大司马!诸葛公!饶命!饶命啊!会……会愿效仿陆抗陆幼节,弃暗投明,归顺大汉!会熟知晋邦虚实,知晓司马炎布防,愿为大军前驱,戴罪立功,助陛下克复中原,一统天下!会之才学,犹在陆抗之上,必能……必能助大司马成就千秋伟业!求大司马开恩!开恩呐——!”

此时的钟会,哪里还有半分名士风范,涕泪横流,磕头如捣蒜,额头撞击在冰冷的地板上,发出沉闷的响声,活脱脱一条摇尾乞怜的野狗。他深知,在场所有人,唯一有可能,也有权力给他一线生机的,只有这个一直沉默的诸葛瞻。

他这丑态,更是激怒了殿中众臣,唾骂之声不绝于耳。

一名押送的羽林卫见状,眉头紧皱,毫不犹豫地从怀中掏出一块早已准备好的、用于擦拭兵器的粗布,粗暴地掰开钟会的嘴,死死塞了进去。钟会的哀求顿时变成了绝望而含糊的“呜呜”声,只能徒劳地扭动着身体。

就在这时,诸葛瞻终于动了。

他缓缓抬起头,目光平静地扫过群臣,最后落在了挣扎的钟会身上。那目光里,没有愤怒,没有激动,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寒潭。

“陛下,诸位同僚,”诸葛瞻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压过了殿内的嘈杂,“瞻方才不语,并非在考虑是否宽恕此獠。”

他微微一顿,殿内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都屏息凝神。

“而是在思忖,该用何种方式,处死钟会。”

这句话如同冰锥,刺穿了钟会最后的希望,他猛地僵住,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和极致的恐惧,随即又开始更加疯狂地挣扎,喉咙里发出困兽般的嗬嗬声。

诸葛瞻无视他的丑态,继续说道:“一刀枭首,固然痛快,却难赎其罪之万一。五马分尸,沸鼎虿盆,虽惨烈,却恐流于酷吏之手,非兴复之国所宜彰。”他的语气依旧平稳,仿佛在讨论一件与己无关的政事,“臣,在想‘凌迟’之刑。”

“凌迟?”刘璿和众臣都露出了疑惑的神色。这个名词,在这个时代还极为陌生。

“正是,”诸葛瞻解释道,“此刑,俗称‘千刀万剐’。需由技艺精湛之行刑人,以特制刀具,于活人身上片肉三千六百刀,分三日行刑。首日需割一千二百刀,犯人不得死;次日再割一千二百刀,仍不得死;直至第三日,割满三千六百刀,方准其气绝身亡。期间,需令其受尽切肤剜心之痛,清醒地目睹自身血肉分离,直至最后一刻。”

描述的话语平静无波,但内容却让整个大殿的温度骤然下降了几分。就连那些刚才喊打喊杀的将领,也不由自主地感到一股寒意从脊椎升起。三千六百刀,三日不死!这是何等精密而残酷的刑罚!

诸葛瞻的目光扫过众人,最后看向龙椅上的刘璿,语气带上了一丝凝重:“然,此刑过于惨烈,有伤天和。臣亦担忧,若行此酷刑,恐令天下人非议我大汉残暴不仁,非君子之国所为,于陛下圣德有损,于国家招揽贤才、安定人心不利。故,瞻心中亦有迟疑。”

他坦诚了自己的顾虑。这不是虚伪,而是作为执政者必须权衡的现实。快意恩仇固然痛快,但国家的形象和长远发展更为重要。

就在这时,一个清朗而沉稳的声音响起:

“大司马多虑了。”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出列之人,乃是现任大汉书院院长,官拜礼部尚书,亦是蜀中硕儒谯周之子——谯熙。他继承了其父的儒雅气质,但眉宇间更多了几分刚毅和务实。

谯熙向刘璿和诸葛瞻分别行礼,然后朗声道:“大司马心存仁念,顾虑国家形象,此才是君子之度,熙深感敬佩。然,熙以为,此虑大可不必!”

他环视群臣,声音逐渐提高,带着一种引经据典的力量:“圣人亦云:‘以德报怨,何以报德?’《礼记·表记》有言:‘子曰:以德报德,则民有所劝;以怨报怨,则民有所惩。’夫仇若不报,何以彰显天道昭昭?何以慰藉忠魂烈骨?”

他的目光变得锐利,直指在地上瑟瑟发抖的钟会:“放下仇恨?说得轻巧!可我们的敌人,何曾对我们放下屠刀?!钟会诈降,害我柱国大将军,此等行径,人神共愤,若轻轻放过,或仅以常刑处之,岂非让天下人以为我大汉可欺?让九泉之下为保家卫国而牺牲的无数将士心寒?让我大汉万千因战乱而失去亲人的百姓失望?!”

谯熙的声音铿锵有力,在殿中回荡:“对豺狼讲仁义,便是对百姓的残忍!对国贼施宽宥,便是对忠良的背叛!大司马,陛下!非常之时,当用非常之法。此刑非为逞一时之快,乃是为正国法,雪国耻,安民心,告慰忠魂!此乃大仁,非小惠也!”

他最终看向诸葛瞻,斩钉截铁地说道:“大司马尽管行事!事后若有无知之人或晋邦细作以此非议朝政,混淆视听,我大汉书院万千学子,我礼部上下,自当引经据典,为国朝辩经,正此刑之名!此乃为国除奸,为民除害,天地正气所在,有何残忍可言?!”

谯熙这一番话,引经据典,情理兼备,彻底打消了众人最后的疑虑。连最为注重礼法规矩的礼部尚书和大汉书院院长都如此表态,谁还能说什么?

诸葛瞻看着谯熙,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赞许。他需要的,正是这样一个能在“道理”上站稳脚跟的支持。他深吸一口气,转向刘璿,躬身一礼,声音斩钉截铁,再无犹豫:

“陛下,谯尚书所言,实乃老成谋国之论!臣,请旨!明日午时三刻,于成都闹市,凌迟处死逆贼钟会,以正国法,以慰忠魂!”

刘璿闻言,重重点头,年轻的脸上涌现出决断之色,朗声道:“准奏!依大司马所请,明日午时三刻,凌迟钟会!昭告天下,以为叛国者戒!”

“陛下圣明!”群臣跪伏,声震屋瓦。

钟会听到这最终的判决,身体猛地一抽搐,眼白一翻,竟直接吓得晕死过去,胯下更是洇湿一片,恶臭弥漫开来。

……

次日,成都最大的刑场。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