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1章 千刀万剐(2/2)

天色阴沉,铅灰色的云层低垂,仿佛上苍也不忍目睹这人间的极刑。然而,刑场四周,早已被人潮围得水泄不通。从白发苍苍的老翁,到稚气未脱的孩童,从衣着华丽的士族,到布衣草鞋的平民,无数人从四面八方涌来,他们要亲眼看着这个害死他们大将军的元凶巨恶,如何伏法。

人群之中,弥漫着一种复杂的情绪。有彻骨的恨意,有复仇的快慰,也有对即将发生酷刑的一丝恐惧和好奇。不少妇人手中提着篮子,里面装着烂菜叶、臭鸡蛋,甚至石块,她们的眼睛红肿,显然家中有人死于北伐之战。

刑场中央,立着一根高大的木桩。木桩前,一名身着红衣,面色冷峻,眼神如同鹰隼般的刽子手正在仔细地擦拭着一个小布包,布包展开,里面是数十把形状各异、大小不一的小刀,刀刃在阴沉的天光下闪烁着森寒的光芒——这便是凌迟专用的刀具,刀片薄如柳叶,锋利无比。

午时三刻将至。

一队盔明甲亮的羽林卫押送着一辆囚车,缓缓驶入刑场。囚车中,钟会早已不成人形。他穿着白色的囚服,上面用朱笔写着他的名字和罪状:“叛国逆贼钟会”。他浑身瘫软,几乎是被两名如狼似虎的军士拖拽着,架上了刑台,牢牢地绑在了那根木桩上。

此时的钟会,意识已经模糊,巨大的恐惧摧毁了他的心智,口中涎水混着血丝不受控制地流下,裤裆再次湿透,恶臭扑鼻。哪里还有当年在千军万马前挥斥方遒,在魏晋朝堂上侃侃而谈的半点影子?

监刑官面无表情,展开诏书,高声宣读钟会的累累罪状,声音洪亮,传遍刑场每一个角落。每读一条罪状,人群中便爆发出一阵震耳欲聋的怒吼和咒骂。

“……诈降背信,伏杀大将军姜维,罪无可赦!依律,凌迟处死!”

当最后四个字落下,整个刑场的气氛达到了。

“杀了他!”

“为姜大将军报仇!”

“千刀万剐!剐了他!”

烂菜叶、臭鸡蛋、石块如同雨点般砸向刑台上的钟会,砸得他头破血流,但他似乎已经感觉不到疼痛,只是本能地瑟缩着。

红衣刽子手走上前,先是对监刑台方向行了一礼,然后转向钟会,眼神冷漠如冰。他取出一块黑布,蒙住了钟会的眼睛——并非怜悯,而是为了避免犯人因极度恐惧而提前死亡,影响行刑效果。随后,他拿起一个小钩子,精准地钩住了钟会下巴与脖颈连接处的一块皮肉,轻轻一拉,让其紧绷。

接着,他取出了第一把,也是最细小的一把刀。

行刑,开始了。

刽子手的手法极快,只见刀光一闪,一片薄如蝉翼,大小如指甲盖的肉片,便从钟会胸前被削了下来。伤口处,先是露出一条白线,随即鲜血才缓缓渗出。

“第一刀!”旁边的助手高声报数。

“好!”

“剐得好!”

人群爆发出喝彩,带着一种宣泄的狂热。

钟会猛地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凄厉惨叫,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蒙眼带来的黑暗,放大了他对疼痛的感知,每一丝痛楚都清晰无比。

刽子手毫不停歇,第二刀,第三刀……刀光闪烁,肉片纷飞。他下刀极有章法,避开了主要的血管和要害,确保犯人不会因失血过多而迅速死亡。每一刀下去,都伴随着钟会一声高过一声的惨嚎。那惨叫声,开始还中气十足,充满了痛苦和绝望,到后来,逐渐变得嘶哑、虚弱,如同被割断了喉咙的野兽。

鲜血,顺着他的身体流淌,染红了白色的囚服,染红了身下的刑台,滴落在尘土之中,汇聚成一小滩暗红色的泥泞。

刽子手如同最精湛的工匠,在完成一件残酷的“作品”。他从胸口开始,然后是双臂,再到大腿……一片片皮肉被剥离,起初还能看出人形,渐渐地,胸膛、手臂变得血肉模糊,隐约可见森白的骨头。

空气中弥漫开浓重的血腥气,令人作呕。一些围观的人开始忍受不住,弯腰呕吐起来,但更多的人,尤其是那些家中有人殉国的,却瞪大眼睛,死死地盯着,仿佛要将这景象刻入灵魂,用这贼子的血肉,祭奠亲人的亡魂。

“第五百刀!”

“第一千刀!”

报数声冰冷地持续着。钟会的惨叫声已经微不可闻,只剩下喉咙里发出的、断断续续的“嗬嗬”声,身体偶尔的抽搐证明他还活着。他的生命力在以一种极其缓慢而痛苦的方式被剥离。

天空愈发阴沉,终于,淅淅沥沥地下起了小雨。雨水混合着血水,在刑台上流淌,冲刷着那具已不成人形的躯体,却洗不净这浓重的血腥和冲天的怨愤。

第一日的一千二百刀,在黄昏时分终于结束。刽子手熟练地给钟会伤口上撒上特制的止血药粉,防止他提前死去。此时的钟会,胸口、双臂、大腿前侧,几乎只剩骨架,内脏在薄薄的筋膜下隐约搏动,景象骇人至极。他被解下刑台,拖回牢房,等待第二日的酷刑。

第二日,依旧是人山人海。经过一夜的煎熬,钟会已是气若游丝,但当刽子手的刀再次落下时,他依旧发出了微弱而绝望的呻吟。这一日,行刑的部位转向后背、臀部以及小腿。刀片刮过骨骼的声音,细微而清晰,让一些靠近刑台的人毛骨悚然。

当第二日的一千二百刀结束时,钟会几乎已经成了一具挂着碎肉的骷髅,只有微弱的脉搏和偶尔的眼皮颤动,证明这具躯体还残留着一丝生命。

第三日,最后的一千二百刀。

人群依旧拥挤,但喧闹声少了许多,一种沉重的静默笼罩着刑场。许多人看着那具已无人形的“东西”,复仇的快意之后,是深深的疲惫和对生命本身被如此残酷凌迟的一种本能震撼。

刽子手的手法依旧稳定,最后的面部、以及一些精细部位的切割,需要极高的技巧。当最后一片肉从钟会脸颊上被削下,露出森白的颌骨时,助手高声报道:

“第三千六百刀!行刑完毕!”

几乎就在话音落下的瞬间,刽子手手起刀落,一把稍大的尖刀精准地刺入了钟会的心脏。那具承受了三天非人折磨的躯体,终于彻底停止了抽搐,彻底僵硬。

曾经才华横溢,也曾野心勃勃,最终因反复无常、背信弃义而落得如此下场的钟会,终于在三千六百刀的凌迟之苦后,魂断成都。

刽子手割下钟会的首级,悬挂在刑场的高杆之上示众。而那具千疮百孔、几乎只剩下骨架的残躯,则被扔到了乱葬岗,任由野狗啃噬。

雨,渐渐大了,冲刷着刑台上的血迹,仿佛要将这惨烈的一幕洗净。但钟会伏诛的消息,以及“凌迟”之刑的残酷,却如同长了翅膀,迅速传遍天下,在晋邦和暗流涌动的江东,都投下了一道浓重而恐怖的血色阴影。

蜀汉用最极端的方式,宣告了复仇的决心,以及对小人的零容忍。旧日的仇恨,似乎随着钟会的血肉一同被剐去,而一个新的,或许更加激烈的时代,正伴随着马蹄铁与马镫的清脆声响,以及江东即将到来的剧变,缓缓拉开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