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冷口春汛辞,锐旅赴凌河(2/2)
赵率教翻身下马,走到袁崇焕面前,抱拳请罪:“末将未能提前察觉伏兵,让督师担忧了!”
“无妨。”袁崇焕拍了拍他的肩膀,目光望向峡谷深处,“务必不留一个活口,我要秘密前往大凌河。”
“周文郁听令!”袁崇焕高声喊道。
“末将在!”一员身着青甲的将领催马上前,他是袁崇焕的中军副将,曾随他守宁远、筑锦州,最是沉稳可靠。
“命你率三千骑兵为先锋,携带三日干粮,即刻出发!逢山开路,遇水搭桥,务必在明日午时前抵达燕山深处的黑松林,为大军扫清前路障碍!”袁崇焕的目光落在周文郁身上,语气加重,“记住,黑松林有后金的流动哨卡,若遇敌,优先用火铳突袭,不可恋战!”
“末将领命!”周文郁抱拳应道,调转马头,抽出腰间长刀一挥,“先锋营,随我出发!”三千骑兵齐声应和,马蹄声如惊雷般响起,卷起的尘土很快与晨雾融在一起,朝着关外的山林疾驰而去。
半个时辰后,袁崇焕率领主力大军启程。冷口关外的山路本是樵夫踩出的小径,此刻被一万五千人的队伍踏过,很快变得泥泞。将士们牵着马,深一脚浅一脚地行进:刀盾手走在最外侧,用盾牌拨开路边的荆棘;长枪兵紧随其后,警惕地盯着山林两侧,防备可能出现的伏兵;火铳手们则小心翼翼地护着火药桶,将防潮的油布裹了一层又一层——这是袁崇焕特意让人准备的,燕山深处多雾,若火药受潮,火铳便成了废铁。
行至正午,天空的细雨又变成了细碎的雪粒,落在将士们的肩头,转瞬便融成了水。袁崇焕勒住马,回头望去,只见队伍如一条黑色的长龙,在山林间蜿蜒伸展,从冷口关一直延伸到视线尽头。他召来负责粮草的参将:“让伙房在前方的山坳里埋锅造饭,每人两个麦饼、一块咸肉,半个时辰后继续赶路!”
山坳里很快升起炊烟,将士们围着篝火,快速吞咽着食物。那个大凌河籍的老兵捧着麦饼,却迟迟没有下口,只是望着东北方向发呆。袁崇焕走过去,将自己的水壶递给他:“想家了?”
老兵慌忙起身行礼,眼眶发红:“回督师,俺妻儿还在大凌河,俺怕……”
“别怕。”袁崇焕拍了拍他的肩膀,声音温和却坚定,“咱们这一万五千人,就是去救大凌河的。等咱们杀到城下,你定能见到妻儿平安。”
老兵重重点头,咬了一大口麦饼,仿佛有了无穷的力气。
午后的行程愈发艰难。燕山深处的小径愈发狭窄,有的地方仅容一人一马通过,将士们不得不下马步行,牵着马小心翼翼地走过结冰的斜坡。
“传我命令,大军加快行进速度,今夜不扎营,连夜奔袭,务必在后日天亮前赶到黑松林,与周文郁汇合!”传令兵领命而去。
夜幕降临,山林里一片漆黑,只有将士们手中的火把连成一条长长的火龙,在夜色中蜿蜒。寒风更烈了,雪粒变成了雪花,落在火把上,发出“滋滋”的声响。将士们的脸被冻得通红,手脚早已麻木,却没有一人掉队:少年兵们互相搀扶着前进,老兵们则帮着火铳手扛着火药桶,队伍里只有脚步声、马蹄声,以及偶尔传来的低声叮嘱。
袁崇焕始终走在队伍前方,银鳞甲上积了一层薄雪,却依旧挺直脊背。他时不时勒住马,回头查看队伍的情况,见将士们虽疲惫,却仍保持着阵型,心中稍稍安定。他知道,这场奔袭不仅是对体力的考验,更是对意志的磨砺——只要熬过这一夜,他们就能离大凌河更近一步,离胜利更近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