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炮战(1/2)
午时三刻,日头正烈,后金大军如黑云压城,终于碾到大凌河城下。皇太极勒住胯下乌骓马,玄色龙纹战旗在他身后猎猎作响,目光扫过城头时,眉头猛地拧成了结——往年他率军叩关,这大凌河城要么闭门龟缩,要么城头乱作一团,今日却静得反常,青灰色的城垣高耸如铁,绣着“袁”字的红旗笔直挺立,风里竟裹着一股呛人的硝烟味,像极了猎物蛰伏时的杀气。
“攻城!”皇太极马鞭直指城头,声如惊雷。话音未落,后金士兵便如决堤的洪水般涌上前,数十架云梯斜斜架起,木轮撞车“咕噜噜”碾过碎石,喊杀声震得地皮都在颤,前排的士兵握着弯刀,眼里只有城墙顶端的守军。
祖大寿凭垛而立,目光死死钉在城下——后金的攻城队伍密如蚁群,黑压压一片正顺着云梯攀爬,刀光在日头下闪着寒芒,连士兵的嘶吼声都像潮水般一波波涌上来。
他右手不自觉地攥紧了腰间的佩剑,剑柄的缠绳硌得掌心发疼,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可不过片刻,又猛地松开,指腹在冰凉的剑鞘上狠狠蹭了蹭。喉结上下滚动,艰难地咽了口唾沫,干涩的喉咙里像堵着团火。
他不是没见过生死,沙场拼杀数十载,刀刃饮血、马踏尸骸的阵仗早刻进了骨子里。可这一次不一样——城头上的每一门炮、每一个铳手,都是他和袁崇焕日夜操练的心血,今日城下的血肉磨坊,要检验的不是他的命,是整支明军的训练结果,是大凌河城能不能守住的希望。
可就在战车即将撞上城门的刹那,城头突然传来一声沉雷般的断喝:“开炮!”
喊话的正是袁崇焕,他一身银甲立在敌楼,手中令旗劈下。下一秒,城头数十门红衣大炮同时昂首,炮口火光迸射,轰鸣声瞬间盖过了所有呐喊!滚烫的铁弹带着尖啸砸进后金阵中,当即炸开一道血雾——冲在最前的士兵连人带云梯被轰得粉碎,木片混着残肢飞上天;一架撞车被铁弹直接拦腰截断,推车的士兵瞬间被压成了肉泥。
皇太极瞳孔骤缩,整个人都被这炮火打懵了。他征战多年,从未见明军有如此凶猛的火器,那铁弹不是零星射出,而是成排落下,砸在地上便是一个大坑,扫过人群便是一片倒伏。后金士兵素来悍不畏死,前排倒下,后排立刻踩着同伴的尸体往上冲,可火炮的轰鸣不曾停歇,新一轮的铁弹又呼啸而来,硬生生在攻城队伍前炸出一道无法逾越的血沟。
有士兵好不容易攀到云梯中段,刚要挥刀砍向城头守军,城上突然泼下滚烫的热油,伴着火箭射来,云梯瞬间燃起大火,士兵惨叫着从半空坠落,摔在地上成了火人;还有些士兵想借着烟雾靠近城门,却被城头的鸟铳手瞄准,铅弹穿透甲胄,一个个栽倒在血泊里。
皇太极猛地攥紧了手中的马鞭,檀木柄被握得几乎要裂开,指节泛白,青筋顺着手背突突直跳。他眼睁睁看着麾下士兵像被狂风扫过的麦子,一茬茬成片倒下,滚烫的铁弹落在阵中,炸开的血雾混着断肢,几乎遮住了半边天。再看那道大凌河城墙,在炮火轰鸣声中竟如铜铸铁浇般纹丝不动,连城头的旗帜都依旧飘得笔直——方才心头那点诧异,此刻已彻底燃成了熊熊惊怒。
他原以为这只是座孤立无援、一攻即破的死城,等着他来收割;没成想,袁崇焕竟早已在这里布下了天罗地网!城前的平静哪里是什么怯战,分明是诱敌深入的陷阱,藏在后面的,是要将他后金大军生吞活剥、挫骨扬灰的杀招!
“继续攻!”皇太极猛地勒紧马缰,胯下战马吃痛人立而起,他却浑然不觉,只咬着牙嘶吼,声音因极致的愤怒而发颤,“今日,必破此城!”
可这声令下,却显得格外无力——炮火的轰鸣早已盖过了他的嘶吼,前排的后金士兵望着前方不断炸开的火光与血沟,脚步竟不由自主地顿住,眼中没了往日的悍勇,反倒添了几分犹豫。素来以勇猛着称的后金铁骑,今日竟在明军的炮火面前,第一次露出了怯色,冲锋的阵列,也渐渐乱了。
而城头之上,袁崇焕依旧稳稳立着。银甲在火光中泛着冷光,他目光如冰,扫过城下乱了阵脚的敌军,没有半分波澜,只将手中令旗再次高高举起,声音透过硝烟,清晰地传遍城头:
“再开炮——”
“来人!把咱们新铸的红衣大炮,全都推到阵前!”皇太极眼神锐利如刀,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厉声下令。
随后十多门红衣大炮被推了出来。
城头上,袁崇焕瞳孔骤然一缩,望见后金阵中熟悉的炮影,心头猛地一沉,急忙振臂高呼:“不好!后金竟也有红衣大炮!各部将士听令,即刻加固防御,严防炮轰!”
“督师!督师!”急促的呼喊声中,祖大寿策马奔至袁崇焕身边,额角渗着冷汗,语气焦灼,“方才瞥见后金的红衣大炮,咱们原先的部署怕是不稳!要不,让隐蔽在侧翼的关宁铁骑提前冲锋,打乱他们的阵脚?”
袁崇焕眉头紧锁,目光掠过战场,缓缓摇头:“还不是时候。”他声音低沉却坚定,“关宁铁骑是咱们最后的杀手锏,一旦提前暴露,后续再无底牌可用。况且……你看这战场,多尔衮的人马迟迟未现,皇太极摆下这阵势,分明是在诱我们入局,急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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