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铁血丹心守洛城(1/2)

寒风如刀,刮过洛阳城头,卷起的碎石与尘土中,还夹杂着未干的血腥气。秦良玉勒住乌骓马的缰绳,马蹄踏在洛阳城外护城河的残桥上,朽坏的木梁在负重下发出“吱呀——吱呀——”的哀鸣,那声音细碎又凄厉,像是濒死者最后的喘息,每一声都在提醒着,这座桥随时会断裂,连人带马坠入结冰的护城河中。

她抬眼望去,洛阳东门的轮廓在火光中扭曲。城门早已不复往日的威严,成了一片狼藉的废墟。半截残破的“明”字大旗斜插在断墙之上,旗面被炮火烧得焦黑如炭,边缘处还挂着细碎的布絮,却依旧倔强地迎着狂风猎猎作响,像是在不甘地诉说着大明曾经的荣光。火光将斑驳的城墙映得通红,那红色不是落日的暖辉,而是鲜血与火焰交织的惨烈,东门的城墙已塌了大半,裸露的砖石堆上,明军士兵与李自成的闯军正绞杀在一起,刀光剑影里,不断有人从数丈高的断墙上坠落,有的被碎石刺穿身体,有的直接摔在坚硬的地面上,发出沉闷的“噗通”声,溅起一片混着尘土的鲜血,在地上晕开,很快又被新的尸体与厮杀覆盖。

“杀进去!” 秦良玉银牙紧咬,一声令下,声音穿透嘈杂的厮杀声,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手中的白杆枪猛地向前一刺,枪尖如流星赶月,直接挑飞了一个正踩着同伴尸体爬上城垣的闯军士兵。那士兵惨叫一声,身体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重重砸在碎石堆上,骨骼碎裂的声音清晰可闻。乌骓马似通人性,纵身跃起,四蹄踏过滚烫的碎石,溅起火星,率先冲进了洛阳城。身后,三百白杆兵紧随其后,他们的铠甲上还沾着连日奔袭的尘土,眼中却燃烧着斗志,手中的白杆枪在街巷中上下翻飞,枪尖刺破凛冽的空气,发出“咻咻”的锐响,每一次刺出,都精准地挑中闯军的要害,将迎面而来的敌人一一挑落马下,尸体在街巷中堆叠,很快便阻断了半边道路。

城里早已是一片人间炼狱。街巷两旁的房屋大多被闯军纵火焚烧,只剩下断壁残垣,烧焦的梁木垂落下来,冒着袅袅青烟,空气中弥漫着焦糊味、血腥味与尘土味,呛得人难以呼吸。火光中,能看到百姓们蜷缩在墙角或残破的屋檐下,他们有的抱着孩子,有的捂着老人的嘴,眼神里满是恐惧,像受惊的兔子般瑟瑟发抖,不敢发出一丝声响——方才有人因为哭泣,被闯军一刀砍断了脖颈,鲜血溅在旁边孩子的脸上,那孩子连哭都不敢,只能死死咬着嘴唇,直到嘴唇渗出血来。

明军士兵与闯军在街巷中厮杀,战斗已进入白热化阶段。有的明军士兵兵器早已断裂,便赤手空拳扑上去,抱着闯军的腿,用牙齿去咬对方的皮肉,哪怕被闯军的长刀从后背刺穿身体,鲜血顺着刀柄往下淌,也绝不松手,直到最后一口气咽下,牙齿还嵌在敌人的肉里。秦良玉看得心头一紧,手中的枪更快了——她知道,此刻多杀一个闯军,城里的百姓和弟兄,就能多一分生机。她策马前行,白杆枪如蛟龙出海,左挑右刺,闯军在她面前如割麦子般倒下,枪杆上沾染的鲜血越来越多,顺着枪杆往下滴,在地上形成一串红色的印记。

“秦将军!是秦将军来了!” 一个浑身是血的明军士兵突然高声喊道,声音嘶哑,却带着难以置信的激动。他的左臂已被齐肩砍断,伤口处用破布胡乱包扎着,鲜血早已浸透了破布,只用右臂握着一把卷了刃的断刀,却依旧在与两个身材高大的闯军厮杀。他的脸上、身上全是血污,分不清是自己的还是敌人的,只有一双眼睛,在火光中亮得惊人。

周围的明军士兵听到喊声,像是濒死之人注入了一剂强心针,原本疲惫不堪的眼神瞬间亮了起来,手中的武器也仿佛有了力气。一个腿被砍伤的士兵挣扎着站起来,用断剑支撑着身体,朝着秦良玉的方向挪去;几个被围在中间的士兵,也猛地爆发出力量,硬生生从闯军的包围圈中撕开一道口子。

“冯将军在哪?” 秦良玉策马冲到那断臂士兵身边,白杆枪一扫,枪杆带着劲风,将两个闯军逼退两步,沉声问道。

“冯将军……冯将军在北门督战!” 士兵喘着粗气,声音断断续续,“北门……北门快守不住了!闯军的撞城锤……已经把城门撞出了缺口……” 他刚说完,便被身后突然冲来的一个闯军一刀砍中后背,那刀力大势沉,直接砍进了他的肩胛骨。他踉跄着向前扑了两步,却依旧倔强地回过头,用手指着北门的方向,“将军,快去救……救……” 话未说完,头便重重地垂了下去,身体缓缓倒下,手指却依旧保持着指向北门的姿势,眼睛睁得大大的,像是在目送秦良玉前往北门。

秦良玉眼中闪过一丝痛色,那是同为军人的惋惜与悲愤,却没有时间悲伤——战场上,每一秒的耽搁,都可能意味着更多弟兄的死亡。她勒转马头,乌骓马发出一声长嘶,她对着身后的白杆兵高声喊道:“北门!随我去北门!” 说罢,双腿一夹马腹,乌骓马长嘶一声,四蹄翻飞,朝着北门的方向奔去。

通往北门的街巷狭窄而曲折,闯军越来越多,他们像是涨潮的海水般从四面八方涌来,手中的长刀、长矛闪烁着寒光,口中喊着“杀尽明狗”的口号,想要将这支援军彻底淹没。白杆兵们训练有素,迅速排成一列,用手中的白杆枪组成一道移动的枪墙,枪尖朝外,一步步向前推进。李忠,秦良玉麾下最得力的副将,手持马鞭,在队伍左侧厮杀。他的马鞭是用牛皮制成,浸过桐油,坚硬如铁,只见他手腕一扬,马鞭如灵蛇般缠住一个闯军的长刀,猛地一拉,将对方拽下马背,随即抽出腰间的短刀,一刀刺中其咽喉,鲜血喷溅在他的甲胄上,与早已干涸的血污混在一起。他的甲胄上已染满了鲜血,脸上也溅着点点血点,却依旧面不改色,口中高声喊道:“将军,小心左侧!有小队闯军绕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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