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初查新账(2/2)
“张主簿肯定是用黑风口的砖充粮。”林砚分析道,“他知道雨天运粮损耗大,就趁机往粮袋里塞砖,既能虚报损耗,又能私吞粮食。”
顾衍冷笑:“好个一石二鸟之计!”他忽然对书吏道,“去把张主簿带来,本府要当堂审问。”
张主簿被押来时,脸色比粮仓的灰墙还白。顾衍将碎砖拍在他脸上:“这就是你报的损耗?”
张主簿瘫坐在地,裤管上沾着仓底的灰:“大人饶命!小的……小的只是奉命行事……”
“奉命?”顾衍挑眉,“奉谁的命?”
张主簿的目光躲闪:“是……是布政使大人的亲信李三……”
林砚忽然想起漕运单上李三的签字,字迹与卸粮单上的“李三”如出一辙。他翻开账册,果然在“嘉庆十五年”那页发现李三的签字,与今日卸粮单上的笔锋完全一致。
“李三根本没押运,”林砚道,“卸粮单上的签字是伪造的。”他忽然提高声音,“张主簿,李三是不是在黑风口接应你?”
张主簿浑身发抖:“计吏大人明察!李三在黑风口有条快船,每次运粮都……都要抽成三成……”
顾衍勃然大怒:“好你个张主簿,竟敢勾结漕运官吏,私吞公粮!”他忽然对林砚道,“把这些证据封存,明日呈给布政使大人。”
林砚应声时,张主簿忽然扑过来抢账册。顾衍抬脚踢翻他,账册散落一地。林砚弯腰捡时,发现某页夹缝里藏着张密信,竟是李三写给张主簿的:“下次运粮多塞砖,布政使大人要三成……”
“布政使大人?”顾衍眯起眼睛,“好,好得很!”他忽然对林砚道,“你连夜写份奏折,本府要八百里加急送往京城。”
林砚点头,指尖触到密信上的指纹。他忽然觉得,这封信像条毒蛇,吐着信子,要把人拖进深渊。
回到府衙时,月已中天。林砚在灯下整理证据,忽然想起二哥林墨说的话:“每笔账都是条线,顺着线找,总能摸到源头。”他摸出怀里的炒花生,只剩两颗。剥开花生壳,仁儿白生生的,像两颗未眠的星。
“考吏科,查粮账,清吏治。”他对着烛光自语,“这是我林砚的初心。”
窗外的月光爬进屋里,林砚在奏折末尾写下:“云溪县主簿张才勾结漕运官吏李三,私吞公粮两千石,涂改账册,伪造签字,恳请严办。”写完才发现,墨迹在纸上晕开,像团化不开的墨——这墨,要染黑多少人的手?
他摸出父亲塞的炒花生,就着冷馒头啃。花生的焦香混着墨味,让他想起清河县的晒谷场——每年秋收后,父亲总在月光下翻晒花生,说“月光晒的花生不霉”。
“爹,”他对着窗外的明月低语,“儿子没给您丢脸。”
月光下,案头的奏折泛着微光,像一片未眠的雪。林砚知道,这雪要落在黑风口,落在布政使的案头,落在那些见不得光的角落,让每一粒粮,都能堂堂正正地躺在阳光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