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章 舞会（2/2）

它茫然地停顿片刻，随即如同上了发条的人偶，自然而然地融入舞池，动作与其他幽魂别无二致，开始了它在这永恒假面舞会中的“新生”。

踏入此门者，皆忘前尘，皆戴假面，皆享“安宁”。

舞会依旧在无声中进行，阴冷，优雅，如同一场在棺材里举行的盛大仪式。

然而，就在这一刻——

遥远的城市另一端，那道由符英终结罗兰而升腾起的、纯粹、炽热、带着无上净化意志的金色圣光，如同在死水般的城市图景中投下的一颗太阳，即便相隔遥远，其蕴含的磅礴生机与秩序之力，也如同无形的海啸，悍然冲击、穿透了别馆那厚重的墙壁与凝结的死气，将一股对生者而言温暖而威严的“波动”，如同警世钟声，传递到了这死寂的沙龙厅。

“嗡——！”

并非光芒直射，而是那股力量的“气息”，那宣告着黑暗被驱散、污秽被净化的“讯号”，如同投入死寂湖面的巨石。

“呀——！！！”

凄厉的、直接作用于灵魂本源的尖啸，瞬间打破了百年的寂静！

原本从容优雅的幽魂贵族与贵妇们，在那圣光“气息”的扫荡下，如同被灼热的烙铁烫到，形体剧烈地波动、扭曲！

他们脸上的白色假面纷纷出现裂纹，甚至直接崩碎，露出后面或茫然、或惊恐、或痛苦的真实灵体！

完美的舞步变得踉跄，冰冷的优雅被原始的恐惧取代。他们惊慌失措地四散飘飞，撞穿墙壁，融入阴影，试图逃离那令他们灵魂战栗的源头。整个沙龙厅在片刻间陷入灵体溃散的混乱。

那刚刚被同化的“新贵族”，脸上的假面最先化为青烟，它发出一声不知是解脱还是更加绝望的嘶鸣，形体彻底崩解，回归为最本源的怨念碎片，率先消散。

不过瞬息之间，原本济济一堂的幽魂舞会，便已风流云散。圣光的“气息”缓缓消退，只留下沙龙厅内更加深重的阴寒，以及一片狼藉的、重归死寂的破败。

然而，并非所有“存在”都逃离了。

在沙龙厅角落，那架覆盖着厚厚灰尘、琴键早已泛黄的古老钢琴前，依旧坐着一个身影。

他与其他幽魂截然不同，身形凝实如同生人，穿着一尘不染、剪裁完美的黑色礼服，梳理得一丝不苟的银发下，是一张苍白而俊美到近乎妖异的脸庞。

自始至终，他都未曾因外界的混乱而动容，修长而苍白的手指，依旧在落满灰尘的琴键上精准、轻柔地起伏。

那首始终无声的圆舞曲，仿佛在这一刻，才于现实的层面显露出几个破碎而悲伤的音符，随即又被死寂吞没。

直到他缓缓按下最后一个“音符”。

他才抬起那双深不见底、如同黑夜本身凝聚而成的眼眸，望向圣光升起的方向，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

“扰人清梦……”

他低声呢喃，声音优雅而空洞，带着某种非人的质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