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边界的勘定与知识的桥梁(1/2)

耕牛大青的成功救治,将苏晓棠的声望推上了一个新的高峰。村民们看向她的眼神里,充满了近乎盲目的信赖。“小苏大夫”这个称呼,开始被叫得越来越响,甚至带着一种笃定。然而,在这片赞誉声中,苏晓棠自己却异常清醒。能力的系统化应用,如同一盏越来越亮的探照灯,不仅照亮了她前行的道路,也让她无比清晰地看到了光芒未能抵达之处——那便是她能力的边界。

这种对边界的认知,是在一次次成功与失败的交织中,逐渐勾勒出来的。

成功让她自信,而失败,则让她深刻。

曾经有一只被送来时浑身滚烫、咳嗽不止的羊羔。苏晓棠将手放在它瘦小的身躯上,立刻感受到肺叶部位传来的、如同“沸腾的粘稠浆糊”般的灼热感和“撕裂般的疼痛”。羊羔的意念微弱而痛苦:「喘不过气……里面像着了火……」

她能精准地定位病灶在肺部,能感知到炎症的剧烈程度,甚至能大致判断出这并非普通的着凉,而是一种更凶猛的“热病”。她根据病例库的记录,选用了最强效的清热化痰、宣肺平喘的草药,日夜不停地照料,将自己的安抚意念如同清凉的泉水般源源不断地输送过去。

起初,羊羔的体温似乎有所下降,咳嗽也轻微了些,传递来的意念变成了「稍微……松快一点了」。苏晓棠心中一喜。然而,好景不长,仅仅过了一夜,羊羔的情况急转直下,体温再次飙升,甚至 higher than before,呼吸变得极度困难,仿佛肺叶已经完全被粘稠的液体堵塞。它传递出的意念只剩下破碎的「沉……下坠……黑……」,最终在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停止了呼吸。

苏晓棠抱着那尚有余温却已僵硬的小小身躯,泪水无声滑落。她清晰地“听”到了生命的流逝,却无力挽回。墨痕安静地陪在她身边,传递来无声的慰藉。

事后,她反复翻阅记录,检查用药,却找不到明显的错误。直到几天后,村里爆发了类似的症状,公社派来的兽医诊断为“传染性胸膜肺炎”,是由一种特定的细菌引起的。兽医提到,这种病需要使用一种叫做“抗生素”的特效药,单纯的中草药很难彻底杀灭病菌,尤其在病情进入急症期后。

苏晓棠怔住了。她终于明白,她能感知到“着火”(炎症)和“粘稠浆糊”(渗出液),但她无法“看”到引起这一切的元凶——那些微小的、名为“细菌”的生物。她的能力,在微观世界的病原体面前,第一次显露出了无能为力的盲区。

类似的无力感,在她面对一些先天性疾病或器官衰竭时,更为强烈。

村里有一匹生下来就体型瘦弱、跑动无力的马驹。苏晓棠与它沟通时,能感受到一种弥漫性的“虚弱”,一种“发育不良”的迟滞感,心脏跳动的力量也远不如同龄马驹强劲。马驹的意念懵懂而委屈:「为什么……总是跑不快……容易累……」

她能感知到它的“不强壮”,但她无法像现代仪器那样,探查到它是否患有先天性的心脏瓣膜缺陷,或是某种遗传性的代谢疾病。她能用草药温和调理,增强它的体质,却无法改变与生俱来的缺陷。最终,这匹马驹在一次并不剧烈的奔跑后猝死。解剖(在村民同意下简单进行)发现,它的心脏果然比正常马驹小,且结构有异。

还有一次,是一只年老的狗,肾脏衰竭。苏晓棠能清晰地“听”到它身体里传来的“毒素堆积”的污浊感,一种“过滤系统失灵”的疲惫和“全身被慢慢污染”的痛苦。老狗的意念苍凉而认命:「累了……身体像生锈的机器,动不了了……」。她能用草药利尿,尝试帮助排出毒素,缓解它的痛苦,延长些许时日,却无法让衰竭的肾脏重新恢复功能。她只能眼睁睁看着生命如同沙漏中的细沙,不可逆转地流逝。

这些经历,像一把冰冷的刻刀,在她心中清晰地刻下了能力的界限:她能成为最顶尖的“诊断者”和“症状缓解者”,但对于许多需要精准病因学诊断和特异性治疗的疾病,尤其是涉及微观病原体、遗传缺陷或不可逆的器官损伤时,她的能力更多是辅助性的,无法创造奇迹。

这种认知并未让她气馁,反而激发了她一种新的渴望——一种超越自身天赋局限、拥抱更广阔知识体系的渴望。

她开始更加有意识地、如饥似渴地寻找一切她能接触到的、人类关于兽医和病理学的知识。张奶奶口耳相传的经验她已经烂熟于心。她的目标,投向了更远的地方。

陆承泽敏锐地察觉到了她这种变化。他看到她对着大青的病例记录出神,听到她喃喃自语“细菌……抗生素……”。他没有多问,只是下一次从公社或县里回来时,他的挎包里多了几本破旧却珍贵的书籍——一本缺了封皮的《家畜常见病防治手册》,一本页面泛黄、散发着霉味但插图清晰的《兽医药理学浅析》,甚至还有几本过期的《畜牧兽医》杂志。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