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老井台上的晨光(1/2)

春分的清晨,薄雾还没散尽,沈星晚拎着水桶走向院角的老井。井台是青石板铺的,边缘被井绳磨出深深的沟痕,像一圈圈年轮;井绳是新换的麻绳,却依旧循着旧痕往下垂,桶底刚触到水面,就晃出细碎的光,映着她的白发。

“太奶奶,我来帮您!”小棠背着书包跑过来,抢过井绳就要拉。她刚在学校学了“杠杆原理”,觉得井轱辘的把手就是最好的教具,却不知那木头把手上的包浆,是陆景琛转了三十年磨出来的。

“慢点,”沈星晚握住她的手,教她“顺着劲儿往上提,别硬拽”,“这井是你太爷爷年轻时和乡亲们一起挖的,挖了整整一个月,井底的石头比你爷爷岁数都大。他总说‘井水深着呢,得敬着点’。”

水桶刚提上来,带着股清冽的凉气,水面浮着片新落的槐树叶。小棠伸手去捞,指尖刚碰到水就缩回来:“好凉!比冰箱里的水还凉!”

“井水是地下水,冬暖夏凉,”沈星晚用瓢舀了半桶水,倒进旁边的缸里,“你太爷爷夏天总爱用井水镇西瓜,说‘比冰窖里的还甜’。有次你爸发高烧,他就用井水浸湿毛巾,整夜敷在你爸额头上,说‘井水带着凉气,能逼出火气’。”

井台边的石板上,有个浅浅的凹坑,是常年放水桶磨出来的。旁边还立着个青石捣衣砧,棱角被捶打得圆润,上面的纹路里嵌着细碎的棉絮。沈星晚拿起捶衣棒,轻轻敲了敲砧子,“咚咚”的闷响里,仿佛能听见当年女人们洗衣的说笑——陈阿婆捶着被单,说“景琛媳妇的手真巧,绣的花比井台上的草还鲜”;张婶搓着衣裳,问“星晚,景琛上次说的那批布,啥时候能到货”;陆景琛挑着水桶经过,总会笑着说“我家星晚的手是用来绣花的,哪能总捶衣裳”,然后抢过捶衣棒帮她捶。

“太奶奶,井里有星星!”小棠趴在井沿往下看,晨光透过井口照进去,水面的碎光像撒了把星星。

“那是太阳的影子,”沈星晚拉着她往后退了退,“你太爷爷小时候,总爱在井台边看影子,说‘影子在水里晃,就像鱼在游’。有次他掉了个铜板进井里,愣是蹲在井边看了一下午,说‘铜板在水里发亮,像条小金鱼’。”

承承开车送化肥回来时,正好看到这一幕。“妈,您怎么还自己打水?我不是说过让您用自来水吗?”他停下车,接过沈星晚手里的瓢,“这井绳太磨手,我买了个电动抽水机,明天装上。”

“自来水哪有井水甜,”沈星晚笑了,“你爸当年总说,‘自来水是管子里流的,井水是地里长的,带着土气,养人’。你看这缸里的水,烧开了一点水垢都没有,泡茶最香。”她指着井壁上的青苔,“这青苔也是好东西,能净水,你爸说‘万物都有灵性,就连青苔都知道护着井水’。”

井台上还摆着个旧搪瓷碗,是陆景琛用来喝水的,碗沿磕掉了一块,里面的“为人民服务”字样已经模糊。沈星晚拿起碗,舀了半碗井水递给小棠:“尝尝,这水带着甜味呢。”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