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藤椅上的补丁与月光(1/2)
晚风穿过葡萄架,在院心投下细碎的影。沈星晚坐在藤椅上,手里捏着根细麻绳,正往椅面的破洞上缝补丁。藤条被岁月浸得发红,有些地方已经松脆,指尖稍一用力就能掰断——这椅子是陆景琛年轻时编的,算到如今,足有四十个年头了。
“太奶奶,这椅子都快散架了,换个新的吧。”小远蹲在旁边,帮着穿针线。他刚在镇上买了把塑料椅,亮闪闪的,说比这藤椅舒服,却被沈星晚摆手拒绝了。
“换啥,补补还能坐。”沈星晚把麻绳穿过藤条的缝隙,针脚歪歪扭扭,却扎得紧实,“你太爷爷说,藤椅跟人一样,老了就怕闲着,多坐坐,反而结实。”她的指尖划过椅腿上的刻痕,那是陆景琛用柴刀刻的花纹,像串歪歪扭扭的葡萄,“那年他编这椅子,说要让葡萄藤顺着椅腿爬,夏天坐着能沾点果香。”
藤椅的扶手处有块深色的补丁,是用旧麻袋布缝的。沈星晚说,那是二十年前补的——陆景琛在院里劈柴,斧头没拿稳,劈到了扶手上,扯断了三根藤条。他蹲在椅旁唉声叹气,说“好好的椅子给毁了”,结果翻出家里的旧麻袋,一针一线缝了个补丁,针脚密得像蜂窝,说“这样就看不出来了”。
“太爷爷还会做针线活?”小远瞪大了眼睛,他印象里的太爷爷,永远是扛着锄头、抡着斧头的模样,哪见过穿针引线的样子。
“咋不会?”沈星晚笑了,月光落在她的白发上,像撒了把碎银,“你爸小时候总尿床,褥子洗不过来,你太爷爷就学着缝尿垫,刚开始针脚歪得能跑老鼠,后来比我缝得还匀。有次他给藤椅补缝,你爸在旁边学,把针扎进了手指头,哭得惊天动地,他却举着流血的手指笑,说‘男子汉,这点疼算啥’。”
藤椅的座面下藏着个小布包,是沈星晚偶然发现的。那天她翻晒椅垫,摸到个硬邦邦的东西,拆开一看,是半块牛皮糖,外面裹着的糖纸已经泛黄发脆。“这是你太爷爷藏的。”她把糖递给小远,“他年轻时爱吃甜,却总说‘牙不好,不能多吃’,就把糖藏在这儿,干活累了就摸出来舔一口,再包好放回去。”
小远捏着糖纸,忽然发现里面裹着张更小的纸片,是张供销社的发票,日期是1987年,上面写着“牛皮糖,两毛”。“太爷爷买这个,还留着发票?”
“他啥都爱留着。”沈星晚指着椅脚边的小木箱,里面堆着些旧票据:粮本、布票、还有张陆景琛年轻时的照片,穿着的确良衬衫,坐在这藤椅上,笑得露出白牙。“你看这照片,藤椅还新着呢,他说‘等老了,就天天坐这儿晒太阳’,果然没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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