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藤椅上的补丁与月光(2/2)

夜风渐凉,沈星晚把搭在椅背上的薄毯盖在腿上。毯子是她用陆景琛的旧毛衣拆的线织的,上面有个菱形的补丁,是用另一件蓝布衫的布料补的——那件蓝布衫,是陆景琛第一次领工资时买的,穿了整整十年,磨破了袖口,却舍不得扔。

“太爷爷走的那天,就坐在这椅子上。”沈星晚的声音轻得像叹息,“他说‘星晚,给我唱段戏吧’,我刚唱了两句,他就歪着头睡着了,手里还攥着补椅腿的麻绳。”她低头摸了摸椅腿上的磨痕,那里的藤条被摩挲得发亮,是陆景琛常年握着的地方。

小远忽然起身,搬来那把新买的塑料椅,放在藤椅旁边:“太奶奶,咱一人坐一把。”

沈星晚摇摇头,往藤椅里挪了挪:“我就坐这个,习惯了。”她拍了拍椅面的补丁,“你太爷爷的味儿,都在这藤条里呢,坐着踏实。”

月亮升到中天,葡萄藤的影子在藤椅上轻轻晃,像陆景琛当年编藤条时的手指。沈星晚望着院角的老槐树,忽然觉得陆景琛就坐在对面,手里摇着蒲扇,说“星晚,你看这月亮,跟咱刚成亲那年一样亮”。

小远打了个哈欠,靠在塑料椅上睡着了。沈星晚把薄毯分给他一半,自己依旧坐在藤椅上,指尖缠着那根没缝完的麻绳。藤条在身下轻轻“咯吱”响,像在回应她的心事,又像在说“别急,日子还长着呢”。

远处的狗吠声隐隐传来,混着虫鸣,成了夜里最安稳的背景音。沈星晚知道,这藤椅还能补很多次,就像那些过不去的坎,缝缝补补着,就把日子过成了藤条的模样,弯弯绕绕,却始终连着根,牵着那些走了很远的人,从未真正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