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3章 紫金色眼瞳（1/2）

第六日，晨光初透，距离那传说中通往九天星河的星骸古道开启，仅剩最后一日。

揽星苑内，弥漫着一股大战将至前特有的、混合着紧张、肃穆与隐隐亢奋的气氛。但今日的训练，却并非往日的攻伐搏杀，而是转向了更为内敛、却同样至关重要的领域。

百草阁前的空地上，墨染郗一袭青衫，温润如玉，面前整齐站立着卢宇、卢恩、寒朔、青霖、影牙五人，甚至连呈薄雍、邪凌羽、镜封爵、苍玄溟也在一旁静立旁听。今日，所有人都需向墨染郗学习最基础的防御、保护、辅助、补充等技能。古道凶险未知，任何一点疏忽都可能致命，强大的自保与团队续航能力，有时比凌厉的攻击更为关键。

“灵力防御，非是蛮力硬撑，而在于‘疏导’与‘分流’。”墨染郗指尖翠绿色生命灵力涌动，化作一面看似柔和、实则韧性极强的生生不息盾，“感知攻击属性，以相生相克之理引导其力，或卸，或化，或引偏。同时，需时刻维持己身灵力循环，不可一味防御导致枯竭。”

他亲自示范，又讲解了数种简易的联合防御阵型、快速治疗外伤与驱散常见负面状态的法门、以及如何利用丹药和自身灵力在战斗中快速补充消耗的技巧。众人听得全神贯注，即便是呈薄雍等人，也对墨染郗在生命与防护一道上的精深造诣暗自赞叹，结合自身特点，皆有新的领悟。

……

而此刻，轩辕瑾夜的书房内，却是另一番景象。

晚清清没有去参加集体防御训练，而是独自来到了这里。

明日的古道之行，凶吉难料，她总觉得在推演占卜一道上，还有最后一些关隘未曾突破。

书房内静谧依旧，只有星陨龟甲与玉钱散发着微光。轩辕瑾夜感知到她的到来，并未多言，只是示意她坐下。

“今日，我们推演‘变数’。”轩辕瑾夜的声音平静无波，却直指晚清清心中所虑，“古道之内，法则迥异，天机混沌。寻常推演之术，效果大减。需以星钥碎片为引，以你自身星眸为本，建立一套独属于古道环境、甚至独属于你自身的‘临时推演模型’。”

他引导晚清清，将心神沉入体内那五枚已然产生共鸣、隐隐构成一个残缺星图的星钥碎片。感受着其中蕴含的、来自不同地域、不同属性的星辰本源之力。然后，再将这些力量与她的星眸感知相结合，尝试在识海中，构建一个动态的、能随环境变化而自行调整的简易推演框架。

这无疑是一个极其艰难的过程，需要对自身力量、对星辰法则、对推演本质都有着极深的领悟。晚清清全神贯注，依照轩辕瑾夜的指点，一点点尝试。

她额间星芒光芒流转，体内星钥碎片微微震颤，星眸中金色光辉越来越盛。

时间悄然流逝。晚清清完全沉浸在了这种玄妙的构建之中，对外界的一切浑然不觉。

她感到自己的感知仿佛在无限延伸，与体内的星钥，与虚空中无形的星辰轨迹，产生着某种奇特的共鸣。那些原本晦涩的推演难题，在星辰本源的照耀下，似乎变得清晰起来。

突然！

她体内五枚星钥碎片同时发出一阵轻微的嗡鸣！一股前所未有的、精纯浩瀚的星辰之力自碎片中涌出，沿着某种玄奥的轨迹，直冲她的双目！

“啊！”晚清清低呼一声，不由自主地闭上了眼睛。

下一刻，当她再次缓缓睁开双眸时，原本璀璨如黄金的星眸，竟然发生了奇异的变化！瞳孔深处，那纯粹的金色之中，悄然晕染开一抹高贵而神秘的紫意！金紫交融，仿佛蕴含着更深邃的星辰奥秘与力量，眸光流转间，竟隐隐有星辰生灭、命运轨迹交织的幻象闪过！

这变化是如此突然而明显，连一旁的轩辕瑾夜都清晰地“感知”到了。

他覆眼白绫下的脸庞猛地转向晚清清，语气中带着一丝罕见的讶异与凝重：“你的眼睛……还有镜封爵的灵力气息？”

晚清清抬手，轻轻抚上自己的眼睑，指尖能感觉到微微的灼热。

她也“看”到了自己眼眸的变化，心中亦是震动。听到轩辕瑾夜的问话，她沉默了片刻，星眸（此刻已是紫金色）中闪过一丝复杂难明的痛楚，但很快被一种释然的平静取代。

“嗯。”她轻轻应了一声，声音有些飘忽，“我的眼睛……曾经被人挖走过。”

轩辕瑾夜周身的气息骤然一冷。

晚清清没有看他，目光仿佛穿透了时空，回到了那段不堪回首的过去。“你还记得葬龙渊大战吗？除了血屠，最主要的对手……是谁？”

轩辕瑾夜沉默一瞬，缓缓吐出三个字：“月如歌。”

“对，”晚清清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冰冷的弧度，“如雍宫的月如歌。她曾经是我的师姐，也是阿雍的徒弟。”

轩辕瑾夜覆眼白绫下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蹙起。

“她痴恋阿雍，近乎疯魔。因为得不到，便心生怨毒，最终堕落成了邪修。”晚清清的声音很平静，但那份平静下，却隐藏着惊涛骇浪，“她恨我，恨我得到了阿雍的心。于是，她精心设计了一场骗局，趁我大意…挖走了我的眼睛。”

即使时隔已久，再次提起，晚清清的身体还是几不可察地颤抖了一下。那不仅仅是肉体上的剧痛，更是尊严被践踏、光明被夺走的绝望与恐惧。

“她用我的眼睛，利用我眼睛天生的推演能力，去做尽了恶事，陷害无辜，搅动风云。”晚清清闭了闭眼，“而我，虽然能适应黑暗的生活…但到底我的推演肯定…”

“后来……”她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情愫，“是阿爵。他从月如歌手中，夺回了我的眼睛，并且…小心地保护着它。为了保住我眼睛的灵性，也为了防范类似的事情再发生，他在我的眼睛里……注入了他自身大量的、精纯的灵力。他说，邪力亦可护主，有他的气息在，寻常邪祟不敢侵染，也能在一定程度上，反制那些觊觎我眼睛力量的人。”

“所以，我的眼睛里，不仅有我自己的星辰之力，星钥碎片融合后的变异力量，还有……阿爵留下的守护。”晚清清睁开眼，紫金色的眼眸看向轩辕瑾夜，仿佛在问他，也仿佛在告诉自己，“这就是为什么，我的眼睛会变成这样。金，是我的本源与星钥。紫……是阿爵留下的印记，也是那段过往留下的伤疤与守护。”

书房内，陷入了长久的寂静。

轩辕瑾夜静静地“站”在那里，覆眼白绫下的脸庞看不出表情，但他周身那股总是静谧无波的气息，此刻却如同被投入巨石的深潭，剧烈地翻涌着！他“听”着晚清清用如此平静的语气，述说着那般惨痛残忍、惊心动魄的过往，心中的震撼与疼惜，如同海啸般席卷了他！

挖眼之痛！黑暗之惧！被至亲（师姐）背叛之伤！还有镜封爵以邪力守护的决绝……

他终于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