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4章 镜封爵的懊悔（2/2）

月光勾勒出晚清清纤细的身影，她缓缓走近，紫金色的眼眸在昏暗中如同两盏神秘的明灯，静静地“看”着他。

“夫人……”镜封爵声音低哑，带着浓重的酒意，却异常清晰。

晚清清走到他面前，停下。她没有说话，只是伸出纤细的手指，轻轻抬起，然后——有些强硬地，掐住了他的下巴，迫使他抬起头，正正地对上她那双流光溢彩的紫金眼眸。

“阿爵……”晚清清开口，声音带着一丝刻意放软的慵懒，还有淡淡的酒气，她微微俯身，靠近他，吐气如兰，“我醉了……头有点晕。你来……伺候我洗漱，可好？”

她的语气带着命令，又带着一丝撒娇的意味，与平日温柔清冷的模样截然不同。紫金色的眼眸近距离地凝视着他，里面清晰地倒映出他此刻有些狼狈、有些怔忡的脸。

镜封爵紫眸中掠过一丝错愕，随即被更深沉的、晦暗的光淹没。他没有说话，只是依言站起身，动作虽然因酒意而略显迟缓，却依旧稳定。他沉默地走到一旁，打来温水，浸湿柔软的棉巾，然后走回晚清清面前，动作轻柔地，开始为她擦拭脸颊、颈项，仿佛在对待一件易碎的珍宝。

晚清清安静地站着，任由他伺候。他的指尖带着薄茧，有些凉，划过肌肤时带来细微的战栗。空气中弥漫着酒气、他身上的冷冽邪香，以及一种无声流淌的、沉重的情感。

洗漱完毕，镜封爵将她拦腰抱起，轻轻放在宽大的床榻上。他自己也和衣在外侧躺下，面朝着她，手臂习惯性地环过来，却带着一丝小心翼翼的僵硬。

晚清清却忽然动了。她侧过身，面对着他，然后在镜封爵惊讶的目光中，直接翻身，跨坐到了他的腰腹之上。

这个具有压迫感的姿势。晚清清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紫金色的眼眸在黑暗中亮得惊人，长发如瀑般垂落，扫过他的脸颊和胸膛。

“阿爵，”她开口，声音不再有丝毫醉意，清晰而冷静，直直地看进他眼底深处，“你还在为以前的事……不开心。喝酒，是在惩罚自己吗？”

镜封爵身体一僵，紫眸中瞬间翻涌起剧烈的痛苦、愧疚、以及一丝被看穿的狼狈。他想别开脸，下巴却被晚清清用指尖轻轻扳了回来。

“看着我。”晚清清命令道，语气柔和，却不容置疑，“看着我眼睛里的紫色……这里面，有你的灵力，有你的守护。阿爵，我从头到尾，我都是感激你的。感激你当年拼死夺回我的眼睛，感激你不顾一切注入灵力保护它，感激你……这么爱我。”

她的指尖抚上他的脸颊，带着温暖的温度：“我从来没有怪过你。月如歌的事，是她的恶毒与算计，是我们谁也无法完全预料和防备的劫难。那不是你一个人的错。如果真要怪，也该怪我当时不够警惕，不够强大。”

镜封爵喉结剧烈滚动，紫眸中有什么湿润的东西似乎要冲破桎梏。他张了张嘴，声音嘶哑破碎：“我只是……后悔……当初若没有那些偏执的念头，若将她看守得更紧，或许就不会给她可乘之机，你也不会受那些苦……”

“傻瓜。”晚清清低叹一声，俯下身，额头抵着他的额头，紫金色的眼眸近在咫尺，里面是全然的理解与包容，“那些偏执，那些疯狂，那些守护……都是你啊，阿爵。是我认识的镜封爵的一部分。没有那些，或许也就没有后来拼死护住我眼睛的你，没有在葬龙渊与我并肩死战的你，没有一路陪我走到现在的你。”

她轻轻吻了吻他紧抿的唇，一触即分，却带着无尽的安抚：“那都是我们共同经历过的，无论好的，坏的，痛的，暖的。它们塑造了现在的我们，让我们之间的羁绊，比任何东西都坚固。所以，不要再用过去惩罚自己了，好吗？”

镜封爵深深地望着她，望着她眼中那抹属于自己灵力的紫色，望着她眼中毫无阴霾的信任与爱意。心中那根紧绷了许久的、名为愧疚与自责的弦，在这一刻，仿佛被这温柔而坚定的话语，轻轻抚过，渐渐松弛。

他忽然抬手，扣住她的后脑，将这个吻加深。晚清清也回应着他，紫金色的眼眸轻轻闭上，任由自己沉溺在这份迟来的宣泄与和解之中。

良久，唇分。两人气息都有些凌乱。

镜封爵将她紧紧拥在怀中，让她侧躺回自己身边，将脸埋在她散发着清香的颈窝，声音闷闷的，却带着一丝如释重负的轻松：“睡吧，夫人。明天星骸古道开启，必有一场硬仗，需保存体力。”

“嗯。”晚清清在他怀里找了个最舒适的位置，环住他精瘦的腰身，紫金色的眼眸在黑暗中缓缓闭上，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淡淡的阴影。身心放松后，连日积累的疲惫涌上，她很快便沉入了安稳的睡眠。

镜封爵感受着怀中人儿均匀的呼吸，听着她平稳的心跳，紫眸在黑暗中静静睁开，里面翻涌的情绪终于渐渐平息，化为一片深沉的温柔与坚定。他低头，在她发顶印下一个轻吻，也闭上了眼睛。

……

而在不远处的另一座院落，客院轩辕瑾夜的房间内。

一片漆黑，没有点灯。

轩辕瑾夜静静站在窗前，覆眼的白绫早已取下。那双蕴藏着旋转星云、仿佛能洞穿一切虚妄的“真实之瞳”，在黑暗中闪烁着幽微而深邃的光芒，正“望”着幽影阁的方向。

方才那里发生的一切，那紫金色眼眸中的温柔开解，那激烈的亲吻，那相拥而眠的静谧……皆如同画面般，清晰地倒映在他那双可窥见万物的眼瞳之中。

他负在身后的手，几不可察地，缓缓捏紧。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

一种复杂的情绪，漫过他的心脏。有一丝细微的、连他自己都未必愿意承认的涩意，

他看到了晚清清对镜封爵的包容与深爱，看到了他们之间那历经血火淬炼、无法割舍的羁绊。

这让他更加清楚地认识到，晚清清的心很大，能容纳下许多人，许多份厚重的情感。而他轩辕瑾夜，或许只是其中之一，是那条因意外而交织的轨迹。

但这并未让他退缩，反而让他心中那股想要守护她的意念，变得更加不计代价。

他缓缓松开紧握的手，指尖似乎还残留着一丝无形的力度。蒙着星云的深邃眼眸，最后“看”了一眼幽影阁的方向，然后缓缓闭上。

低沉而平静的声音，在寂静的客房中轻轻响起，带着一种仿佛能穿透时空的笃定：

“清清……”

“如果他们护不住你……”

“我来护。”

话音落下，他周身那股亘古的静谧气息似乎变得更加深沉内敛，仿佛暴风雨来临前，最后也是最深的沉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