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照片里多出来的人（2/2）
顾知意没有直接触碰，先用干净黄纸垫着，小心翼翼拿起，凑到眼前仔细端详，又凑近鼻尖轻微一嗅，眉头立刻紧皱，像闻到极其不好的气味。
“问题出在这上面。”他放下烟嘴，语气肯定，“烟嘴原主人死前怀有极大不甘、怨愤或未了执念，烟嘴长时间伴随左右，日夜浸润，已成强烈意念载体。你带回来，无异于请回纠缠不散的执念。”
男生脸唰的白了，嘴唇哆嗦，结巴问：“那……那我把它扔了！扔远远的！行不行？”
“晚了。”顾知意缓缓摇头，眼神怜悯又严肃，“它已通过接触‘认识’你，记住气息。而且通过集体照片，将‘认识’和标记扩散到所有在场朋友身上。简单丢弃毫无意义，它依旧会以各种意想不到方式找回来，或更糟，缠上下一个得到烟嘴的无辜人。”
“那……该怎么办？”刘斌和其他学生慌了，七嘴八舌问，脸上恐惧无助。
顾知意转向我，冷静安排：“需要做‘断念’法事，彻底切断它与你和朋友们的无形联系，同时尝试安抚、超度附着残念。如果知晓烟嘴原主人基本信息，如姓氏、大概生平，法事效果更好，让残念更容易安息。”
他停顿一下，补充关键点：“而且，法事最好在当初拍照的ktv包厢进行。那里是它第一次借助集体人气显形的地方，气场残留最明显集中，在那里施法事半功倍。”
得，看来又得准备开直播了。不过这次主题不再是简单探险驱邪，而是带点“追踪溯源”和“心灵破案”性质。我脑子里开始构思直播标题和内容框架。
当晚，我们开启直播间。标题定为：【全城追缉：合影中惊现诡影！溯源追踪，真相竟系于一枚老烟嘴？】
直播开始，观众看到背景是ktv包厢，都很意外好奇。
【咦？阳哥改行搞音乐综艺了？场景不对啊！】
【不对劲，看阳哥和毕哥表情，怎么这么严肃？】
【小顾道长手里拿的是什么？黑乎乎的，像铜制玩意儿？】
我调整状态，面对镜头，将整件事来龙去脉，包括诡异合影、刘斌等人的离奇遭遇，以及作为核心线索的铜烟嘴，都清晰展示说明。当我把放大后的合影局部和烟嘴特写推上去时，直播间弹幕炸开。
【卧槽！！！照片放大看清了！最后排真多了一个灰扑扑人影！我汗毛立起来了！】
【妈呀！这烟嘴看着就邪性！上面黑绿色东西是什么？感觉好脏！】
【这是被集体下咒了？太可怕了！】
【刺激！这回是侦探剧开场啊！】
“家人们，情况就是这样。”我对着镜头，语气认真，“今天处理方式可能和以往不同。涉及一些传统特殊的净化流程和仪式。这部分内容出于对古老规矩的尊重，也避免引起误解或模仿，不太方便在直播中直接展示细节。”
毕哥立刻心领神会，自然地将主镜头从正在安静准备东西的顾知意身上移开，稳稳对准我和五个紧张的学生。“所以接下来这段时间，由我和团队颜值担当兼气氛组组长——徐丽娜，给大家详细科普这类‘物件附着念’的形成原理、潜在危害，以及日常生活中如何规避类似风险。大家以后逛旧货市场或收到来历不明老物件时，真得多留个心眼儿！”
徐丽娜立马进入状态，指着镜头前铜烟嘴（放在铺黄纸的托盘里），煞有介事地讲解：“没错！老铁们请看，关注这个烟嘴的品相！看厚重包浆，深刻磨损痕迹，一看就历经沧桑，年头不短！关键点是附着在接口、缝隙里的黑绿色污渍，这很可能是原主人生前吸烟时，混合唾液、焦油及自身强烈情绪能量长期浸润氧化形成的特殊残留物！用现代科学理解，可能就是形成了独特、携带负面信息的生物能量场或微观粒子场……”
她结合半真半假知识点“科普”，我配合将话题引向刘斌他们，详细询问并让他们描述最近倒霉事、梦境细节及身心感受，试图通过讲述构建更完整、令人信服的事件脉络，吸引观众注意力和好奇心。
眼角余光里，我看到顾知意在包厢角落开始动作。他悄无声息地用五色谷物在地板上撒出简易阵法，将铜烟嘴置于中央，然后手持线香，面向烟嘴，眼眸微闭，口中低声诵念晦涩咒文。包厢灯光似乎不易察觉地闪烁，空气流速变慢，温度下降一两度，无形张力弥漫。但主镜头牢牢锁定我们，观众透过屏幕只能听到我们清晰对话、学生颤抖叙述和背景若有若无的低沉诵经声。
【怎么不拍小顾道长那边？好奇！】
【是不是有禁忌不能拍？理解理解！】
【听阳哥和美女分析也好，当听故事会，涨点奇怪知识！】
【这气氛……虽然没看到，但总觉得那边在搞大动作……】
弹幕猜测纷纷，但多数观众表示理解。
过程持续约二十分钟。当顾知意低沉诵念声停止，他缓缓睁眼，将燃尽线香插入随身香炉时，包厢里无形紧绷张力如潮水退去。他转身对五个紧闭双眼、紧张冒汗的学生及旁边刘斌平静点头，声音清晰传入每个人和直播间观众耳中：“可以了。无形联系已斩断，附着残念已被引导安抚，归于平静。”
几乎在他话音落下瞬间，五个学生同时身体一松，像被抽走力气瘫软沙发里，紧接着不约而同长舒一口浊气。刘斌猛地睁眼，脸上涌现难以置信的惊喜和如释重负，声音激动发颤：“感觉……一下子轻松好多！真的！好像一直有块看不见的大石头压在心口，喘不过气，现在……石头突然没了！没那么憋闷了！”
【卧槽？真的假的？这就搞定了？】
【听着好神奇！虽然啥也没看见！】
【小顾道长牛逼！（虽然过程是黑的，但结果真牛！）】
【看来真有本事，不是光靠镜头特效忽悠人！】
直播在观众热烈讨论、猜测和赞叹中结束。回去路上，刘斌和同学们千恩万谢，几乎鞠躬作揖，脸上阴霾一扫而空，重新焕发朝气。
看着他们轻松离去背影，我心里涌起一股沉甸甸成就感。这比单纯吓跑地缚灵或破解凶宅谜题似乎更有意义。
“看来，咱们业务范围不知不觉又拓宽了新赛道。”毕哥一边开车，一边透过后视镜看我，语气调侃又自豪。
徐丽娜得意晃脑袋，掏小镜子检查妆容：“那是！咱们团队现在朝多元化、专业化发展！能文能武，能探案能科普！”
顾知意坐在后排，一如既往安静，望着窗外飞速掠过的都市霓虹，光芒在他沉静眼底明灭。半晌，他才用几不可闻又清晰传到我们耳中的声音轻轻说：“执念化解，怨气消弭，对它而言，何尝不是一种解脱。”
我透过后视镜深深看他一眼。他侧脸线条在光影中有些模糊，但那份超乎年龄的沉稳与通透让我心头微动。是啊，比起驱逐消灭，这种引导化解似乎更贴近道的本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