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声带煎熬 资金燃烧(2/2)

“能用。”小陈说,“但田总,您这声音……”

“就这样。”我拿起外套,“告诉艾伦,这是我能给的,最好的状态了。”

走出录音棚,手机响了。是高军。

“小田总,你在哪?赶紧回公司,出事了。”

“什么事?”

“武汉的示范店,被砸了。”

赶到公司时,高军、赵振、王工都在会议室,脸色铁青。桌上摊着几张照片——破碎的玻璃门,掀翻的电脑,满地的碎片。墙上用红漆喷着大字:“滚出武汉!”

“什么时候的事?”我问。

“昨天晚上,凌晨两点。”高军指着照片,“一伙蒙面人,拿着棍棒,十分钟就砸完了。值班的网管被打伤,现在在医院。警察来了,但那伙人跑得快,没抓到。”

“竞争对手干的?”

“九成是。”赵振推了推眼镜,“我们在武汉已经装了三十多家网吧,触动了地头蛇的利益。这是警告。”

“受伤的网管怎么样?”

“轻微脑震荡,肋骨骨裂,要住院观察。”高军顿了顿,“医药费我们全包,另外给一笔补偿。但关键是,这事一出,其他加盟网吧都在观望。今天早上,有五家打电话来,说想暂时卸载我们的系统。”

我走到白板前,拿起笔。

“三件事。”我说,“第一,高哥,你立刻带人去武汉。亲自慰问伤者,处理善后。同时,联系当地媒体,把事情闹大——不是闹事,是讲道理。我们要让所有人知道,我们不是来抢地盘的,是来提供更好服务的。如果地头蛇用暴力,我们就用舆论和法律。”

高军点头:“明白。”

“第二,赵哥,你研究一下,能不能以‘破坏生产经营罪’‘故意伤害罪’报案,同时准备民事诉讼,索赔损失。另外,查查那几家地头蛇的背景,有没有税务、消防、版权方面的把柄。”

赵振快速记录:“好。”

“第三,王工,你优化一下系统的安防模块。加一个本地录像报警功能,用市面上的监控摄像头集成,录像数据自动备份到服务器。再尝试做个简易报警器,触发后自动拨打网吧老板的传呼机或手机短信提醒。”

王工皱眉:“技术上可行,但需要时间。”

“安防模块一周内出demo。”我说,“另外,你准备一下,下周我们去武汉,开个‘网吧安全研讨会’,免费给加盟网吧老板培训安防知识。”

“免费?”

“对,免费。”我放下笔,“我们要让他们知道,我们不只是卖软件,我们是盟友,是一起对抗黑恶势力的伙伴。”

会议室里安静了几秒。

高军看着我:“小田总,你这么搞,可能会引发更激烈的对抗。”

“那就对抗。”我说,“市场是用血与火打下来的,不是谈出来的。他们用暴力,我们就用规则加技术。看谁撑得久。”

我知道这很冒险。但在这个野蛮生长的年代,软弱只会被吃掉。

“还有,”我补充,“从公司账上拨五十万,成立‘网吧安防基金’。任何加盟网吧如果因使用我们的系统遭到恶意破坏,我们提供维修补贴和法律援助。”

高军倒吸一口凉气:“五十万?我们现在现金流……”

“从这次的书籍版税里挤。”我说,“另外,告诉杨峻荣,让他联系david miller,让他再催jive,提前支付30%的版税。”

“他们不一定同意……”

“他们会同意的。”我说,“布兰妮的合唱版本快完成了,这是我们的筹码。告诉他们,如果拖,我就把合唱版先发到好听音乐网上,免费试听。”

高军瞪大眼睛:“你这是……”

“谈判。”我说得很平静,“有时候,你得亮出獠牙,别人才会认真听你说话。”

会议结束,高军他们匆匆离开去执行。我一个人留在会议室,看着白板上那些凌乱的线条。

武汉,纳斯达克,ifpi,芯片,专辑,网吧……

所有线头缠在一起,打成死结。而我在试图用蛮力把它们扯开。

手机震动。是林薇。

“小老板,我看到新闻了,说武汉有网吧被砸,是你们的店吗?你没事吧?”

她的声音很轻,带着担心。

“我没事。”我说,“店是加盟商的,我们会处理好。”

“哦……那就好。”她顿了顿,“我昨天做了一套数学卷子,最后一道立体几何还是没做出来。你能再给我讲讲吗?”

我看了一眼时间,晚上八点。

“现在?”

“嗯……如果你忙的话就算了。”

“不忙。”我走到窗边,看着外面的夜色,“你找张纸,画一个正方体,标出abcd-ac……”

我开始讲题,一步一步,从建立空间坐标系,到向量法求夹角,到辅助线的几种做法。讲得很细,很慢。

电话那头传来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偶尔有她的提问:“这里为什么取这个点?”“这个向量怎么算出来的?”

讲了半小时,题讲完了。她沉默了几秒,然后说:“我好像懂了。谢谢。”

“不客气。”

“小老板,”她的声音更轻了,“你是不是很累?”

我愣了一下:“怎么这么问?”

“听你声音,好像……很疲惫。”

“还好。”

“骗人。”她轻声说,“我妈说,人累的时候,说话会不自觉地往下沉。你刚才讲题,声音越来越低。”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给你寄了点东西,”她说,“是我们这的特产,蜂蜜。我妈说对嗓子好。你记得喝。”

“谢谢。”

“还有……别太拼了。”她的声音几乎听不见,“我……我希望你能好好的。”

电话挂了。

我握着手机,站在窗前。夜色如墨,城市的灯火在远处连成一片模糊的光海。

蜂蜜。嗓子。

她不知道我的声带出了什么问题,但她感觉到了。

这种被细微关心的感觉,很陌生,也很……温暖。

但我不能停下。

因为蜂蜜治不好声带出血,温暖解不了期权浮亏,关心挡不住武汉的地头蛇。

能解决问题的,只有钱,只有技术,只有更快的奔跑。

我打开电脑,开始处理积压的邮件。

ifpi又发来一封警告信,语气更强硬。

纳斯达克盘前交易显示,指数又涨了0.5%。

王工发来技术报告:“推荐算法v1.0测试准确率达68%,但用户隐私争议较大,团队内部分歧严重。”

高军从武汉发来消息:“伤者家属情绪稳定,但当地派出所态度暧昧,说证据不足。”

一条条,一件件。

我泡了杯浓茶,开始回复。手指在键盘上敲击,嗒嗒嗒的声音在空旷的会议室里回响,像某种永不停歇的机械心跳。

茶从烫喝到温,从温喝到凉。续上热水,再喝到凉。

凌晨一点,终于处理完最后一封邮件。

我靠在椅子上,闭上眼睛。

脑海里浮现出张汝京的面孔,平静,坚定,像山。

“总要有人先迈出第一步。”

他说得对。

而我已经迈出了第一步。第二步,第三步,第一百步。

每一步都比前一步更难,更重。

但必须走下去。

因为回头看过,发现自己已经走了这么远。

因为向前看,知道还有那么长的路。

而路上,不只有荆棘,还有星火。

在武汉受伤的网管,在工信部开会的李建国,在县城地下室里存梦想的学生,在电话那头轻声说“希望你能好好的”的林薇。

这些人,这些事,这些微小的光点,连在一起,照亮了脚下的路。

虽然不够亮,但足够让我看清方向。

足够让我相信,这场奔跑,值得。

我睁开眼,关掉电脑,关掉灯。

走出办公室,楼道里一片漆黑。我摸着墙,一步一步往下走。

脚步声在楼梯间里回荡,咚,咚,咚。

像心跳。

像战鼓。

像这个时代,永不停歇的脉搏。

而我,是这脉搏中的一滴血。

微小,但不可或缺。

向前流动。

永不停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