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燃烧的麦田(2/2)
雄二本能地举枪射击,南部手枪的后坐力震得他手腕发麻。子弹击中教官的膝盖,那人跪倒时军刀脱手飞出,正好插在威森脚前。德国人鬼使神差地捡起刀,用标准的剑道姿势摆出了中段架势。
混乱中藤田不知从哪捡了根烧火棍,怪叫着冲进战团。雄二刚换上第二个弹夹,就听见砖窑顶上传来李先生的惨叫——一个日本兵用刺刀捅穿了他的大腿。
“磺胺!”雄二对阿诚吼道,同时把药包扔过去。少年接住药包的瞬间,张团长突然爆发出一声战吼,大刀划过完美的弧线,最后一个日本教官的头盔连同脑袋一起飞了出去。
砖窑顶上的日本兵正要补刀,威森掷出的军刀却精准地钉入他的肩膀。雄二趁机连开三枪,子弹在砖墙上溅起一串火花,逼得对方翻滚躲避。李先生挣扎着爬向烟囱,碎眼镜片在晨光中像颗坠落的钻石。
当雄二终于冲上窑顶时,发现李先生满嘴是血地说,“文件在阿诚的课本里”
远处传来引擎的轰鸣。三架涂着青天白日徽的中国战机低空掠过,投下的不是炸弹,而是漫天传单。雄二接住一张,上面印着蒋介石的《告全军将士书》:“和平既然无望,只有抗战到底……”
张团长的大刀哐当一声掉在地上。这个刚才还大杀四方的汉子,此刻望着南苑方向升起的浓烟,突然像个孩子般蹲下痛哭——那里是二十九军的大本营,现在已是一片火海。
藤田一瘸一拐地走过来,手里拎着个日军水壶,里面晃荡着可疑的液体:“从教官包里找到的...清酒?”
雄二接过抿了一口,浓烈的酒精灼烧着喉咙。这不是清酒,而是医用酒精掺了糖——前线士兵的廉价替代品。他望着满地尸首,突然意识到自己正站在历史的十字路口:往北是即将沦陷的北平,往南是硝烟弥漫的中原,而他和藤田,这两个本该死在通州的大阪小兵,阴差阳错地成了这场战争中最荒谬的变数。
阿诚背着昏迷的李先生走下砖窑。少年学生装的衣领里,露出半截油印课本的边角,上面隐约可见“地理”二字。雄二想起李先生临终的话,突然很想知道,那本看似普通的课本里,究竟藏着多少足以改变战局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