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兵出淮南(1/2)
淮南的泥土是黑色的,混着血,像一堆发酵的污泥。
司马师坐在行军帐里,烛火将他那张坚毅的脸映得铁青。淮南这一仗,打得比预想的要难。毋丘俭和文钦那两个老东西,虽然军事上没多少新意,但对曹魏的忠心是实打实的,死守城池,就是不肯出来野战。
他面前的桌案上,堆着来自许昌的奏报。他盯着那几张纸,眼睛里的血丝比地图上的红线还清晰。
最近的辎重,总是透着那么一股子不对劲。
不是短缺,司马昭还不至于蠢到短缺军需。是那种故意的,让人恶心的“不完美”。上个月送来的军靴,五十双里头有三双尺码不对,耽误了一个整队行军;这回送来的精米,里面掺了半成的陈粮,士兵们虽然没说什么,但那股子气,隔着三里地都能闻到。
军务上头,差之毫厘谬以千里。司马师是个要做到十分圆满的人,他要的不是“差不多”,他要的是精确。
这几天,他看许昌送来的奏报,总觉得那字里行间透着一股敷衍。司马昭说,后方粮草调度繁忙,人手紧缺,忙中出点小错在所难免。
“忙中出错?” 司马师心里冷笑了一声。他知道司马昭的能力,那小子要是想把一件事办得滴水不漏,没人能比他更干净利索。他现在出的错,就像是刻意给他看的,带着一种傲慢的敷衍。
这权力场子,最怕的就是这种心照不宣的试探。淮南的战火烧得正旺,司马师不得不把全部精力放在前线。可这后院,司马昭仿佛在拿小火慢慢烤他。
他知道,洛阳城里那位小皇帝,现在一定舒服得很。
洛阳,太极殿西侧的偏殿。
司马师一走,整个洛阳城就像一个拔了牙的猛兽,虽然威慑力还在,但那股子时刻紧绷的杀气,一下就散了。
这权力真空,就像一坛开封的酒,香气四溢,引人犯罪。
曹髦披着一件素白的袍子,静静地听着周恺和耿定的汇报。这两人,一个掌管中书,一个负责宿卫,都是司马师走后,皇宫里能用得上的寒门力量。
“焦伯那边的‘失误’,已经造成了三次轻微的延迟,全部精确控制在一到两日之间。许昌那边,已经开始传出司马昭办事不力的议论。” 周恺的声音沉稳,他办事总透着一股子文人的精细。
曹髦点点头,眼神里没有波澜。这种小动作,只能让司马昭烦躁,但动摇不了根基。
“烦躁就好。” 曹髦开口,声音不大,却像是敲打在玉石上一样清脆,“人一旦烦躁,就会找替罪羊。一旦开始找替罪羊,他麾下那些人,就得开始琢磨,是不是该给自己找条后路了。”
曹髦指了指地图:“现在,该往朝中那几个核心部门掺沙子了。”
朝廷的中枢,是尚书台。尚书令就是司马师的人,那地方是铁板一块。硬碰硬,鸡蛋碰石头。
曹髦要的是渗透,是温水煮青蛙。
“耿定,你从禁军里挑一批最可靠的,以‘修缮武库’、‘清点军备’的名义,让他们去尚书台的武库司和工曹署走一圈。只是清点,不许插手公务。”
耿定领命,但脸上带着一丝疑惑:“陛下,只是清点?”
“对,只是清点。” 曹髦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清点的目的是为了记录,记录那些负责辎重和军备调度的,都是谁的人,他们最近往家里送了什么东西。”
他要的不是证据,要的是恐惧。让那些司马氏的爪牙知道,皇帝在看他们,而且看得清清楚楚。一旦他们开始害怕,他们为司马氏办事的效率,自然就会下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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