伪装的像个演员(1/2)

陈默再三思索,还是决定要出门。打开防盗门,他深吸了一口楼道内那冰冷的空气,那寒意直窜肺叶,让他打了个激灵。他最后检查了一遍自己的“装备”:军大衣的扣子一直扣到脖颈,棉裤扎进厚袜子里,解放鞋的鞋带紧紧绑好,确保积雪不会灌进去。他拉上大衣的毛领,遮住半张脸,又从工具箱里拿走了那把唯一的、不算锋利的旧螺丝刀,揣进怀里,算是聊胜于无的“武器”。

推开被他用旧衣服塞紧的房门,楼道里的寒意扑面而来,虽然比室外温和许多,但依旧冰冷刺骨。厚重的窗帘被他留在屋内,希望能稍微减缓热量流失。他反手轻轻带上门,心中涌起一股奇异的感觉——这道薄薄的门扉,此刻是他与外界严寒唯一的屏障,而他将正式、主动地踏入那片未知的冰封世界。

楼梯间比平时昏暗许多,应急灯似乎因为停电而熄灭了,只有从楼道窗户透进来的、被积雪反射的惨白微光,勉强勾勒出阶梯的轮廓。他扶着冰冷的栏杆,小心翼翼地向楼下走去。脚下的积雪虽然被先前进出的人踩过,但依旧湿滑,每下一步都需要格外谨慎。

走到七八楼时,他隐约听到了人声。越往下,声音越清晰。到达三四楼之间的楼梯平台时,他看到了聚集在那里的人群。

大约有十几个人,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像一群受惊的麻雀,蜷缩在相对避风的楼道角落。他们身上裹着五颜六色的厚被子、毛毯,有的甚至把沙发垫也披在了身上。人们脸上混杂着恐惧、焦虑和一丝劫后余生的茫然,正七嘴八舌地讨论着这场突如其来的灾难。

“俺滴娘诶,这辈子没见过这么大的雪!七月下雪,老天爷这是不让人活了啊!”一个裹着红花棉被的大妈拍着大腿,声音带着哭腔。

“新闻说是全球性的,啥子急冻寒潮,专家都搞不清咋回事!”一个戴着眼镜的中年男人紧锁眉头,手机屏幕的光映在他忧心忡忡的脸上。

“家里就剩两包饼干了,水也停了,这咋办啊……”

“物业电话打不通,救援电话占线……等着吧,政府肯定会来救我们的。”

“等?等到啥时候?这鬼天气,救援车能开进来吗?”

陈默的出现,暂时打断了他们的议论。所有人的目光,几乎瞬间都聚焦在他身上。当他那身臃肿但绝对厚实的军大衣、棉裤和加绒解放鞋映入眼帘时,那些目光里瞬间充满了毫不掩饰的惊讶、打量,以及……浓浓的羡慕。在这人人都被单薄夏装和临时找来的被褥困扰的时刻,他这一身“专业”保暖装备,简直堪称豪华。

陈默没有停留,只是目光扫过人群,准备继续向下。就在这时,他的视线在楼道窗户边停顿了一下。一个大约只有四五岁的小女孩,穿着粉色的羽绒服和单薄的肉色打底裤,正趴在冰冷的窗玻璃上,小鼻子压得扁扁的,好奇地看着窗外白茫茫的世界。她长得很漂亮,像个小洋娃娃。她身边站着一个女人,看模样是她的母亲,三十多岁的年纪,穿着时尚的羊绒外套(在这种环境下显然不够),脸上画着精致的妆容,即使在此刻的慌乱中,也透着一股精心维持的体面,只是那眼神里带着几分挑剔和计算,让人下意识地想保持距离。女人紧紧搂着女儿,警惕地看着周围。

陈默只瞥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继续沿着楼梯向下。人群自动为他让开一条缝隙。

当他走到一楼和二楼的拐角,这里也聚集着几个正在低声讨论的男人。他们看到陈默这身打扮又要往外走,其中一个穿着保安棉服的中年人忍不住开口,带着浓重的地方口音:“哎,小伙子,你搞么子去?外头雪都埋到腰了,吓死人咯!”

陈默脚步顿了顿,心念电转。他不能暴露自己拥有相对充足(在目前看来)保暖物资的情况。他低下头,用一种带着疲惫和惶恐的语气,半真半假地说道:“大叔,没办法,我是租住在顶楼的,刚搬来没多久。家里一点吃的喝的都没有,棉被也只有夏天的薄被子。再不去找点,真要就要饿死冻死在家里了。”

他的话音刚落,楼梯上下听到他话的人,都安静了一瞬。有人投来同情的目光,有人低声用方言议论着“真造孽”、“顶楼更冷哦”、“还是个租房的”,但也仅此而已。没有人出声说“我分你点食物”,更没有人说“我借你一床被子”。在灾难初临的恐慌中,自保是大多数人的第一本能,有限的资源显得格外珍贵。那短暂的同情,很快被各自对未来的忧虑所淹没。

陈默心中暗暗松了口气,同时也泛起一丝凉意。人性的自私,在生存压力下显露无遗,这在他意料之中,却也让他更加坚定了必须依靠自己的决心。

他不再多言,对问话的保安点了点头,费力地推开单元楼那扇被雪挤压的有些变形的防盗门。

“呼——!”

狂风夹杂着雪粒,瞬间扑打在他脸上,如同刀割。门外的世界,是一片令人窒息的纯白。积雪果然如他所料,已经快要淹没一辆普通轿车的前挡风玻璃,深度绝对超过一米三,到达一个成年人的胸腹之间。

走在小区的道路上,整个世界的声音仿佛都被这厚重的雪层吸收了,只剩下风的呼啸和自己粗重的呼吸声。

他艰难地迈出第一步,积雪瞬间没到大腿,每前进一步都需要耗费巨大的力气,拔出腿,再踩下去。靠着身体的硬挤,在雪地里留下了一个个深深的雪坑。冰冷的雪顺着裤脚缝隙往里钻,很快便融化成了冰水,刺骨的寒意不断侵蚀着他。

他的目标很明确——停在单元门不远处,那辆已经被积雪覆盖,几乎看不出原本颜色的轿车。他之所以选择冒险出来,不仅仅是为了寻找物资,更是因为在看到楼道里那些目光,感受到那种潜在的资源危机后,他想起了一个严重的问题。

如果这场雪持续下去,如果救援迟迟不来,社会秩序会不会崩溃?到时候,饥饿和寒冷会驱使人们做出任何事情。他顶楼的那个“庇护所”,在拥有一定物资的情况下,会不会成为别人觊觎的目标?

他必须未雨绸缪。而他的车里,放着一些平时不起眼,但在末世可能至关重要的东西。包括一根甩棍在内的防身工具、一件备用的旧外套,半箱瓶装水(可能已经冻胀了),还有几包平时充饥的饼干和巧克力。更重要的是,他要制造一个假象:他是一个一无所有的、可怜的倒霉蛋,刚刚冒险外出寻找生存物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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