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 淬炼(1/2)
红星公社的夜晚,不再只有虫鸣犬吠,更多了煤油灯下伏案疾书的沙沙声,以及围绕某个流程细节激烈却不失和谐的讨论声。伊拉提出的“编书立制”任务,像一块投入湖心的巨石,激起了层层求知与规范化的涟漪。
春杏负责的卫生室规程编写小组,遇到了第一个难题。如何将“望闻问切”这些依赖个人经验的中医诊断方法,转化为哪怕识字不多的卫生员也能参照执行的初步判断标准?
“拉肚子,怎么判断是受凉还是吃坏了?总不能都让来找我吧?”春杏皱着眉,对着空白的稿纸发愁。
伊拉没有直接给答案,而是引导她们回忆大量病例:“你们想想,受凉拉肚子,通常肚子摸着是凉的,病人怕冷;吃坏东西,往往伴有恶心呕吐,肚子疼是一阵一阵的绞痛……能不能总结出几个关键的不同点,做成一个简单的‘判断树’?比如,先问肚子凉不凉,怕不怕冷?是,就往受凉那边考虑,先用艾灸或者红糖姜水;否,再问恶不恶心,疼是不是绞着疼……”
在伊拉的启发下,春杏和小组成员们开始尝试将模糊的经验转化为一系列可循的步骤和关键指征。她们画出了歪歪扭扭却意义重大的“流程图”,用最直白的语言描述症状和应对措施。这个过程,迫使她们将以往凭感觉做的事情,进行了深刻的反思和梳理,自身的能力也在飞速提升。
石头那边同样不轻松。沼气池的安全管理是头等大事。如何将“闻不到异味”、“火焰颜色正常”这些感官判断,与更客观的指标联系起来?
伊拉建议他们引入最简易的u型压力计监测池内气压,用温度计记录发酵温度,并制定了明确的安全红线:“压力超过这个刻度,必须立即检查管路!”“温度持续低于这个数,要考虑保温或调整投料!”
他们还详细罗列了各种常见故障的现象、可能原因和排除步骤,从管路漏气到搅拌器卡死,一一对应,配上简图,力求让一个生手拿着手册也能进行初步判断和处理。
王卫东带领的农业小组,则对数据记录标准展开了“论战”。以往记录作物长势,多用“好、中、差”这类模糊词汇。
“什么叫‘好’?什么叫‘中’?我和老陈头的标准能一样吗?”一个生产队长直言不讳。
最终,在伊拉的参与下,他们制定了更量化的标准:株高测量到厘米,叶色与标准比色卡对比,分蘖数精确到个位数,病虫害发生记录具体种类和危害面积。虽然初期会增加工作量,但所有人都明白,只有统一、精确的数据,才能进行有效的分析和比较,才能真正指导生产。
伊拉自己,则总揽全局,审阅各小组提交的初稿,提出修改意见,确保不同规程之间的衔接与统一。同时,她负责撰写的“模式核心思想与方法论”部分,更是对她自身知识体系的又一次提炼和升华。她将系统灌输的生态学、管理学知识与红星实践深度融合,阐述“资源循环”不仅是物质循环,更是能量和信息的循环;“社区韧性”源于多样化的技能、紧密的社会网络和有效的学习机制;“因地制宜”的本质是外部知识与本地生态、社会、文化资本的创造性结合。
这些思考,已经远远超出了一个普通基层典型的范畴,带有了学术探索的色彩。她在撰写时,常常需要查阅李建国研究员留下的书籍,并在系统空间里进行反复的推演和论证。
而她的个人学习,也进入了白热化阶段。【高效学习状态(初级)】让她注意力高度集中,理解力和记忆力大幅提升。高中数学的函数、数列、立体几何,物理的力学、热学基础,化学的摩尔计算、化学反应原理……这些对只有扫盲班底子的她来说,如同天书般的知识,在系统的精准点拨和自身顽强的毅力下,被一点一点地啃噬、消化。
她常常学习到深夜,困极了就用冷水洗把脸,或者到院子里吹吹冷风。春杏看着心疼,偷偷在她的搪瓷缸子里总是备着热水。张书记等人也默契地将更多行政性事务揽了过去,为她创造相对安静的学习环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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