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托尔的故事(2/2)

汤姆死后第三日,凯特琳,缩在霍克家的柴房里,指尖绞得发白,声音抖得不成调:“霍克,托尔去城里告了,要是查下来……咱们怎么办?”霍克正把玩着腰间的铜徽章,眼底满是不屑,抬手拍了拍她的肩,语气笃定得狠:“慌什么?这点事还摆不平?你等着便是,我自有办法,保准他翻不了天。”

话落当日,霍克便揣着沉甸甸的钱袋去了提斯克城,一头扎进法官府邸,又绕去矿场上司的宅院,金银珠宝堆在桌案上,亮得晃眼。法官捻着胡须,指尖摩挲着钱袋的厚度,眯眼应下;上司收了好处,拍着霍克的肩许诺“这事我罩着”,两人心照不宣,早把公道二字抛到了脑后。

几日后,托尔攥着儿子染血的衣角去法院申诉,刚把经过说出口,法官便猛地拍案,脸色沉得吓人:“证据呢?就凭你一面之词,便说霍克杀了人?”托尔急得红了眼,哽咽着说“我妻子能作证”,法官却冷笑一声,指着他的鼻子呵斥:“你妻子未曾出面,无凭无据便诬告矿场大矿头,按迦南律法,诬告者当杖责三十,还要罚没家产,你想清楚了再开口!”托尔本就懦弱,被法官的厉声呵斥吓得腿一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这场诉求公道的官司,终究以“证据不足、罪名不成立”草草收尾,他攥着空荡荡的拳头,在旁人的指指点点中,灰头土脸地回了村。

官司输了,霍克仍不罢休,怕托尔再闹事,便想先败坏他的名声。他找了村里几个地痞无赖,扔出几枚铜子,让他们四处散布托尔的坏话。可那些无赖虽混,却还有几分底线,知道汤姆死得冤,听了霍克的要求,当即翻了脸,骂他“丧尽天良”,摔了铜子便走。霍克气得咬牙,转头又找了矿场里几家贪财的矿工,许了他们多分发口粮、减免劳作的好处,那些矿工本就怕霍克权势,又贪这点利益,当即点头应下,转头便在村里嚼舌根,添油加醋地编排托尔。

消息传到艾德萨村时,艾布拉姆斯的父亲正在院角抽烟,听了矿工上门转达的霍克要求,当场便冷了脸,把烟杆往地上一磕:“丧良心的事,我不干。”霍克得知后,眼底翻起狠戾,暗自记恨上了艾布拉姆斯一家,誓要日后找机会报复。

谣言像野草般疯长,起初只是说托尔脾气暴躁,后来渐渐变了味——有人说托尔有病态控制欲,见儿子汤姆不听管教、总跟自己对着干,便怀恨在心;有人说他早想除掉儿子,那日借着怒火,亲手把汤姆打死;到最后,连凯特琳都被霍克威逼利诱,站在村口老槐树下,哭哭啼啼地指认“是托尔打的儿子,我拉都拉不住”。霍克更狠,把这些年自己在矿场贪污的矿税、克扣的工钱,还有矿工失事瞒报的罪责,全栽赃到托尔头上,说“是托尔私吞钱财、不管矿洞安全,才害了人”。

不过半月,托尔在村里的名声彻底颠倒——从前那个老实懦弱、连蚂蚁都不忍踩死的老好人,成了杀死亲儿、家暴妻子、贪污腐败、无恶不作的混蛋。村民们被谣言裹挟,忘了托尔平日的和善,忘了汤姆死时的惨状,只跟着骂他“该杀”。没过几日,提斯克城的士兵便闯进了艾德萨村,铁链锁着托尔的手腕,把他拽着往外走,托尔挣扎着喊“我没杀人”,却没人理会,只有凯特琳缩在屋里,不敢露面。

死刑宣判在提斯克城的刑场,那日阳光刺眼,刑场下挤满了艾德萨村和矿场的矿工家庭,人人举着拳头,高声喊着“处死托尔”“为汤姆报仇”,声音震得人耳朵疼。法官坐在宣判庭上,身着官服,高声宣读着托尔的“罪名”,字字句句都喊着“正义”,仿佛真在为民除害。人群最外围,艾布拉姆斯一家静静站着,母亲红着眼眶别过脸,艾布拉姆斯攥紧了拳头,指甲嵌进掌心,而父亲望着刑场上托尔绝望的眼神,指节握得发白,青筋暴起,却始终一言不发,眼底的沉郁与愤怒,像即将喷发的火山,死死压在心底,连呼吸都带着沉重的无力。

刀光落下时,人群爆发出欢呼声,唯有他们一家,转身默默离开,刑场的喧嚣与“正义”的宣告,在身后渐渐模糊,却在艾布拉姆斯的心底,刻下了一道永不磨灭的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