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简易阵法挡一瞬，龙息焚城危旦夕（1/2）

时间，在杨戬那蕴含着最终牺牲意志的混沌气流融入青色光罩、使其蜕变为混沌之色、硬生生将格拉斯科姆的【深渊归寂】龙息研磨吸收的刹那，仿佛被那超越此界法则的守护道韵所凝滞。

天地间，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寂静。

风不再呼啸，尘埃悬浮于空，连那弥漫的硝烟与血腥味都仿佛被隔绝在了那层涌动着地水火风、日月星辰的混沌光罩之外。光罩之内，是一片被强行开辟出的、暂时安全的绝对领域；光罩之外，是依旧狰狞暴怒的龙族大军，以及那片被龙息反复蹂躏、满目疮痍的焦土。

格拉斯科姆那庞大的龙躯僵硬在半空，巨口还保持着喷吐龙息的姿态，但其熔岩般的龙瞳之中，之前的癫狂怒火已被一种难以置信的惊骇与深深的忌惮所取代。它死死地盯着下方那层混沌光罩，感受着其中那凌驾于它理解范畴的守护力量，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面对未知高等存在的战栗，不受控制地滋生。

它无法理解！完全无法理解！那银甲蝼蚁最后献祭自身所引动的，究竟是什么力量？！这绝不是简单的异端遗物！这涉及到了规则，涉及到了本源！甚至……让它隐隐联想到了龙族最古老壁画上记载的、那些开天辟地之初的先天神圣！

而光罩之内，瘫倒在地、气息如同游丝般微弱、意识已然沉入永恒黑暗前最后边缘的杨戬，自然无法感知到外界的任何变化。他完成了身为一个父亲所能做到的极致，以自身存在的彻底湮灭为代价，换取了这短暂的、奇迹般的守护。

然而，这奇迹，是以他的生命为燃料，注定无法持久。

就在那【深渊归寂】龙息被混沌光罩彻底吸收、格拉斯科姆陷入惊骇停滞的这宝贵间隙——

“爹——！！！”

一声凄厉到撕裂肺腑的悲鸣，猛地从光罩内炸响！

是悟空！

他眼睁睁看着爹爹在喷吐出那道混沌气流后，如同被抽走了所有的生机，彻底瘫软在地，气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速消散，那原本如同山岳般可靠、如同星空般深邃的生命之火，此刻微弱得仿佛下一刻就要彻底熄灭！

一股前所未有的、撕心裂肺般的剧痛，如同亿万把钢刀，瞬间攫住了悟空的心脏！远比双臂断裂更痛，远比龙威压迫更甚！那是一种源自血脉与灵魂最深处的、至亲即将逝去带来的、最原始最纯粹的恐惧与悲伤！

他不再去管那层保护着他们的光罩，不再去理会外面那恐怖的黑龙，眼中只剩下爹爹那瘫倒在地、毫无声息的残破身躯。

“爹！爹！你醒醒！你看看俺！你看看弟弟啊！！” 悟空挣扎着，用断裂的双臂勉强支撑着身体，如同受伤的幼兽般，一点点、艰难地向着杨戬爬去。泪水如同决堤的洪水，混合着脸上的血污，肆意横流。他从未如此刻般恐惧，仿佛整个世界的光，都在随着爹爹气息的消散而迅速黯淡。

而另一边，被那【深渊归寂】龙息的恐怖气息和爹爹最终爆发出的悲壮意志双重冲击，哪吒那刚刚苏醒、尚且懵懂的意识，也受到了巨大的震撼。他看着爹爹倒下，看着哥哥哭得撕心裂肺，虽然还不能完全理解“死亡”的含义，但那弥漫在光罩内的、浓得化不开的悲伤与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他幼小的心灵。

“爹爹……哥哥……” 他瘪着小嘴，乌溜溜的大眼睛里蓄满了泪水，小身子因为害怕和难过而瑟瑟发抖，也想向爹爹爬去，却被那混沌光罩自然散发的柔和力量轻轻托住，无法像悟空那样移动。

就在这光罩内悲戚弥漫，光罩外格拉斯科姆惊疑不定之际——

谁也没有注意到，或者说，谁也无力去注意。

在领地那未被龙息彻底湮灭的、靠近边缘的残破区域，一处由几块巨大岩石和尚未完全倒塌的了望塔基座构成的、相对隐蔽的角落里。

学者艾伦，不知何时，已经挣扎着爬到了这里。

他脸色惨白如纸，身上布满了灰尘与细小的伤口，那身象征学者身份的长袍早已破烂不堪。但他那双因为极度恐惧和疲惫而布满血丝的眼睛里，此刻却燃烧着一种近乎偏执的、不甘就此灭亡的火焰！

他的手中，紧紧攥着几块闪烁着微弱光芒的、颜色各异的水晶碎片——那是之前布置防御法阵时残存的、品质最好的一些能量节点核心，在龙息洗地中侥幸未被完全摧毁。他的另一只手里，还拿着一根用焦黑木炭在残破衣襟上匆忙绘制的、线条扭曲却透着一股决绝意味的简易阵图。

“不能……不能就这样结束……” 艾伦的口中喃喃自语，声音沙哑而颤抖，“领主大人……还在坚持……我们……也不能放弃……”

他回想着杨戬之前那燃尽一切的背影，回想着那混沌光罩升起的奇迹，一股莫名的勇气支撑着他早已透支的身体。他知道，以自己的能力，面对真正的龙族大军，无异于螳臂当车。但是……如果只是……干扰一下呢？如果只是……为领主大人争取哪怕多一瞬的喘息时间呢？

他的目光，死死地盯住了天空中那头最为庞大、也是唯一对光罩发动了攻击的黑龙——格拉斯科姆！

他的想法很简单，也很疯狂——利用手中残存的这点能量水晶和这片区域残存的地脉（如果还有的话）气息，布置一个最简单、最原始、甚至可以说是粗陋不堪的……干扰性阵法！目标，并非杀伤，甚至不是防御，而是……吸引注意力！或者说，是进行一次微不足道的、象征性的……反击！

哪怕只能让那头黑龙分心一刹那！哪怕只能像蚊子叮咬般惹怒它！只要能将它的注意力从领主大人和那个神奇的光罩上引开一瞬间，或许……或许就能创造出一点点微不足道的变数！

这是绝望中的挣扎，是蝼蚁向巨象发起的、注定可笑的挑衅。

但艾伦，还是义无反顾地开始做了。

他趴伏在地，用那根木炭，凭借着脑海中对能量流动的深刻理解和此刻超越极限的专注，在身前那几块岩石和基座上，飞速地刻画着扭曲的线条和符文。他的手指因为用力而磨破，鲜血混着炭灰，将那些符文染成了暗红色，更添几分惨烈。

他将那几块残存的水晶碎片，按照某种极其简陋的、甚至不符合正统魔法阵原理的方式，强行嵌入了几个关键的“节点”。没有吟唱，没有复杂的仪式，他只是将体内最后一丝微弱的、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精神力，如同挤牙膏般，强行灌注到了这个仓促构成的、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能否成功的“阵法”核心！

“以残存之地脉为引……以吾之意志为薪……燃！”

他发出一声低沉的、如同梦呓般的嘶吼，将手中那最后一枚、也是能量最充盈的紫色水晶碎片，狠狠地按在了阵图最中心的那个用鲜血描绘的符文之上！

“嗡——！”

一声极其微弱、仿佛幻觉般的嗡鸣响起。

那几块嵌入岩石的水晶碎片，猛地闪烁了一下！光芒极其黯淡，如同风中残烛，甚至比不上领地之前那防御光幕的万分之一明亮。一道细微的、扭曲的、如同蛛丝般的淡白色能量光束，从这个简陋的阵法中心，歪歪扭扭地、却带着一股不屈的意念，猛地射向了天空！

它的目标，并非格拉斯科姆的要害，甚至不是它的身体，而是……它那因为惊骇而微微张开的、残留着【深渊归寂】龙息气息的巨口前方！

这道能量光束，太微弱了。微弱到甚至无法穿透格拉斯科姆体表自然散发的龙威屏障，在距离它龙吻还有数十米远的地方，便如同撞上了无形的墙壁，噗的一声，悄然湮灭，连一丝涟漪都未能激起。

然而，就是这微不足道的、如同蚊蚋叮咬般的“攻击”，在这极致的寂静与对峙中，却显得……格外的刺眼！

就像是在一场庄严（？）而残酷的死刑仪式上，突然有一个囚徒，朝着刽子手扔出了一颗小石子。

伤害性为零。

侮辱性……对于此刻神经紧绷、又惊又怒的格拉斯科姆而言，却瞬间拉满！

“嗯？！”

格拉斯科姆那因为惊骇而有些分散的注意力，瞬间被这来自下方角落的、微不足道的挑衅彻底拉了回来！它那巨大的龙头猛地转向能量光束来源的方向，熔岩般的龙瞳瞬间锁定了那个趴在岩石后、因为耗尽最后心力而彻底虚脱昏迷的渺小身影（艾伦）！

又是蝼蚁？！竟然还有蝼蚁敢在这个时候挑衅于吾？！

虽然那攻击微弱到可以忽略不计，但在此刻它刚刚受挫、心神不宁的敏感时刻，这行为无异于在它熊熊燃烧的怒火上，又狠狠地浇下了一瓢热油！

“找死！！”

格拉斯科姆发出一声暴怒的龙吟，甚至暂时忽略了下方的混沌光罩，巨大的龙爪随意地、带着碾碎一切的烦躁，朝着艾伦所在的那个角落，猛地凌空一按！

没有龙息，仅仅是纯粹龙威与力量的凝聚！一股无形的、足以将精钢压成薄片的恐怖压力，如同天倾般，朝着那片区域轰然压下！

“轰隆——！！”

那几块作为阵法基座的岩石，连同后面残破的了望塔基座，以及昏迷的艾伦，在这一按之下，如同被巨锤砸中的积木，瞬间……化为了齑粉！连一丝痕迹都未曾留下！

一个心怀不甘、试图在最后时刻做点什么的人类学者，就这样，在龙族长老随意的、甚至带着烦躁的一按之下，彻底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

他的挣扎，他的阵法，他最后的努力……在绝对的力量面前，如同一个无声的笑话，连延缓死亡万分之一秒都未能做到。

然而，格拉斯科姆这随意的一按，这因为被“蚊蚋”挑衅而做出的、发泄性质的攻击，虽然瞬间湮灭了艾伦和他那简陋的阵法，却也……真的让它那因为混沌光罩而惊疑不定的注意力，出现了极其短暂、却真实存在的……分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