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怨灵骑士突袭至，白骨战马踏幽火（2/2）

但杨戬持剑的手，稳如磐石。

他眉心天眼中的七大古神文虚影疯狂旋转，与青萍剑产生着共鸣。他“看”到了，在冰霜古龙那被疯狂怨念冰封的灵魂最深处，一丝微弱到几乎熄灭的、属于“龙”的本源灵光。

那不是这头古龙自身的意识，而是更久远之前，在它还未被污染、被冰封、被扭曲时，属于它种族传承的、最纯净的一点“龙魂本源”。

也正是这一点本源，在无尽岁月的折磨中，依旧未曾彻底泯灭，支撑着它没有完全沦为只知道破坏和毁灭的怪物。也正因为这一点本源的存在，哪吒的灵珠之光，才能引起它那一刹那的悸动。

杨戬心中忽然升起一丝明悟。

这头冰霜古龙，或许并非天生的邪恶。它可能曾是某个强大龙族的一员，在洪荒破碎或之战中，遭受了无法想象的重创和污染，最终坠入这永冻深渊，被极寒和混乱法则侵蚀，变成了如今这幅模样。它灵魂深处的痛苦与疯狂，远多于暴虐。

杀，还是不杀？

若是之前，杨戬会毫不犹豫地斩灭这个巨大的威胁。但此刻，手握完整度七成的青萍剑，感受到剑中蕴含的那一丝“截天之道，留一线生机”的古老道韵，又想起哪吒灵珠引动的那一丝悸动……

他改变了剑势。

刺入眉心的青萍剑，剑尖蕴含的【斩断】之力并未爆发，而是化作了无数细如发丝的金色剑意，顺着冰霜古龙的灵魂创伤和污染脉络，向着那点微弱的龙魂本源，缓缓“梳理”而去。

【净化】神文的力量被催动到极致，温和却又坚定地涤荡着那些积累了万古的疯狂怨念。

【生生】碎片的气息透过剑身传递过去，如同涓涓细流，滋养着那点濒临熄灭的本源灵光。

这不是杀戮。

这是……“净化”与“唤醒”。

冰霜古龙挣扎的幅度，开始减弱。

那双猩红的冰焰巨眼中，疯狂之色如同潮水般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沉的、仿佛刚刚从一场持续了万年的噩梦中醒来的疲惫与茫然。

它“看”着近在咫尺的杨戬，看着那柄刺入自己眉心、却带来了奇异“清凉”和“温暖”的古剑，巨大的龙眼中，第一次流露出属于“智慧生灵”的复杂情绪。

痛苦，茫然，一丝微弱的感激，以及……更深沉的悲伤。

“吼……”

这一次的龙吟，不再暴虐，而是如同垂死巨兽的哀鸣，低沉、沙哑，带着无尽的沧桑与释然。

庞大的身躯，缓缓停止了扭动。它闭上了眼睛，任由那些金色的剑意在它灵魂深处游走、净化。覆盖全身的幽蓝色冰晶鳞甲，开始以眉心剑伤为中心，出现一道道金色的裂纹。裂纹中，不再是冰冷的幽蓝，而是流淌出温暖的金色光泽。

它那被永冻和疯狂禁锢了无尽岁月的灵魂，正在被强行“解冻”，被“净化”，被引导着……走向真正的安息，或者说，解脱。

这个过程持续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

当杨戬缓缓拔出青萍剑时，冰霜古龙那庞大的身躯，已经不再是幽蓝色，而是呈现出一种半透明的、内部流淌着温暖金光的奇特状态。它依旧庞大，依旧冰冷，但那种令人窒息的疯狂与恶意，已经消散无踪。

它再次睁开眼。

那双眼睛，不再是猩红的冰焰，而是变成了纯净的、如同最上等蓝宝石般的湛蓝色。眼中充满了疲惫的智慧，以及一种洞悉了命运后的平静。

它巨大的头颅微微低下，对着杨戬，发出了一声低沉而清晰的龙语——不再是咆哮，而是真正意义上的“语言”，虽然杨戬听不懂，却能清晰地感知到其中蕴含的意念：

“外来的持剑者……感谢你……斩断了缠绕吾魂万古的枷锁……给予了吾……最终的安宁。”

“作为回报……吾将指引你……离开这冻结的囚笼……”

“并告知你……你所寻找的‘答案’……一部分……”

杨戬心中一震。答案？什么答案？关于洪荒破碎？关于青萍剑？关于此界的真相？

冰霜古龙没有立刻解释。它抬起头，看向深渊上方，那双湛蓝色的龙眼中，倒映出无尽的虚空和破碎的法则。

“此地……名为永冻深渊……实则……是洪荒碎片‘丙七三’的……‘伤口’。”

“洪荒破碎时……有不可名状之物……自天外坠落……击穿了此界根基……形成了这道无法愈合的‘裂隙’。”

“吾族……奉命镇守于此……以龙躯龙魂……封印裂隙……防止‘彼端’的污秽……侵蚀此界……”

“然……之战……打碎了封印……污秽渗入……吾等镇守者……首当其冲……”

“吾被侵蚀……被污染……被永恒的寒冰与疯狂……囚禁于此……”

“直至今日……”

它缓缓述说着，声音古老而沧桑，如同在吟诵一首失传万古的史诗。每一个字，都蕴含着沉重的历史和血泪。

杨戬静静地听着，心中的谜团，正在被一点点揭开。

原来，此界（洪荒碎片丙七三）并非自然稳定，而是存在着一个巨大的“伤口”（永冻深渊）。这个伤口连接着“彼端”——很可能是导致洪荒破碎的“天外灾劫”的来源，或者是其他更加危险的维度。

龙族，或者说，一部分古老的龙族，曾是此界的守护者，以自身为封印，镇守着这道伤口。

之战，打破了封印，导致镇守的龙族被伤口彼端渗透的“污秽”侵蚀、污染、扭曲。这头冰霜古龙，就是其中之一。

而青萍剑剑尖坠落于此，或许并非偶然。它那无物不斩的【斩断】法则，恰好成为了压制伤口、或者说，压制被污染的古龙的“利器”。

“你手中的剑……”冰霜古龙的目光落在青萍剑上，湛蓝的龙眼中闪过一丝敬畏，“它不属于此界……也不完全属于……彼端……”

“它来自……更古老的‘原点’……是‘平衡’与‘破格’的象征……”

“持此剑者……注定要走上一条……斩断一切枷锁……却也背负一切因果的道路……”

“小心……那些自诩为‘神’与‘魔’的窃取者……他们想要的……从来不只是信仰与领土……”

“他们想要的是……通过这道‘伤口’……彻底打开通往‘彼端’的门户……让污秽洪流……淹没一切……而后……在废墟上……建立只属于他们的……永恒神国……”

杨戬听得心头冰凉。

光明神与深渊魔神，发动之战，争夺此界控制权，最终目的竟然是为了打开永冻深渊这道“伤口”，引“彼端”的污秽洪流入侵，清洗世界，然后在一片绝对“纯净”（对他们而言）的废墟上，建立唯我独尊的神国？

何等疯狂！何等……恶毒！

“那葬神谷……”杨戬想起那个正在孕育的混沌胚胎。

“葬神谷……是伤口逸散的力量……与之血、战场怨念……结合形成的‘脓疮’。”冰霜古龙缓缓道，“那个正在孕育的东西……是污秽、神性、魔性、怨念的混合体……是打开‘门户’最理想的‘钥匙’……或者……‘祭品’。”

“必须……阻止它诞生……或者……在它完全成型前……毁灭它……”

“否则……门户洞开……污秽洪流降临……此界一切生灵……皆成养分……而后……归于永恒的……死寂……”

杨戬握紧了手中的青萍剑。

他明白了。

真正的终极敌人，从来都不是教廷或者深渊的某一个势力。

而是那道“伤口”，是伤口彼端的“污秽”，是那些试图打开门户的“”，以及葬神谷中那个正在孕育的、可能成为钥匙或祭品的“混沌胚胎”！

这是一场关乎整个世界存亡的战争。

而他，因为手中的青萍剑，已经被卷入了风暴的最中心。

“那么，”杨戬看向冰霜古龙，“我该如何离开这里？又如何阻止那个胚胎？”

冰霜古龙巨大的头颅转向深渊一侧的冰壁。它张开嘴，吐出一口温暖的、带着金色光点的龙息。龙息喷在冰壁上，坚不可摧的永冻玄冰竟然开始迅速融化，露出后面一个巨大的、被冰封了不知多少万年的……传送阵！

那是一个极其古老、结构复杂到难以想象的传送法阵。阵基由某种不知名的银色金属构成，上面刻满了不属于此界任何已知文明的符文。法阵中央，镶嵌着三颗拳头大小、呈现出星空般深邃蓝色的宝石，此刻正随着古龙龙息的注入，开始缓缓亮起。

“此阵……可通往此界……任何一处……留有‘坐标’之地……”冰霜古龙的声音越来越微弱，身躯的金光也开始黯淡，显然刚才的净化和指引，已经耗尽了它最后的力量，“吾……将吾镇守万年的‘深渊坐标’……与你手中剑的‘本源印记’……绑定……”

“你可通过此阵……返回你来的地方……或者……去往其他……留有印记之处……”

“但此阵能量……只够启动一次……且目标坐标……必须在传送启动时……由你以神念……清晰锚定……”

“选择……在你。”

说完最后一句，冰霜古龙那庞大的、半透明的身躯，开始缓缓消散。不是死亡，而是如同完成了最后使命的英灵，化作无数温暖的金色光点，升腾而起，融入深渊那幽蓝的荧光之中，最终消失不见。

唯有那低沉而释然的龙语余音，还在冰渊中回荡：

“持剑者……愿你能……斩破黑暗……为此界……带来真正的……黎明……”

杨戬站在原地，沉默了许久。

他对着古龙消散的方向，郑重地抱拳一礼。

无论它生前是善是恶，被污染后造成了多少杀戮，至少在最后时刻，它履行了身为“守护者”的职责，给予了至关重要的信息，并留下了离开的路径。

这就够了。

他转身，走向那个巨大的传送阵。阵中的三颗星空宝石已经亮起了两颗半，能量正在快速充盈。

悟空抱着已经苏醒、但依旧虚弱的哪吒跑了过来。

“爹，刚才那是……”悟空看着古龙消散的方向，金眸中闪过一丝复杂。

“一位值得尊敬的……前辈。”杨戬简短地说道，“准备一下，我们要离开了。”

他将青萍剑插入传送阵中央的一个凹槽。剑身微颤，七个太古神文同时亮起，与传送阵的符文产生共鸣。顿时，整个传送阵的光芒大盛！第三颗星空宝石瞬间补满！无数银色的符文从阵基上浮起，在空中交织、旋转，形成一个巨大的、缓缓转动的立体星图！

星图中，闪烁着数十个大小不一的光点。有的明亮，有的黯淡，有的静止，有的在缓慢移动。

杨戬的天眼锁定了星图上一个相对明亮、且位置熟悉的金色光点——那是青铜古剑（青萍剑）的“本源印记”与“真君府残剑”之间的感应锚点！代表着……真君府的方向！

“就是这里！”杨戬神念灌注，牢牢锁定那个光点！

传送阵光芒暴涨！银色与金色的光辉交织，将三人彻底吞没！

在传送启动的最后一瞬，杨戬回头，最后看了一眼这片永恒的冻土，看了一眼那道深不见底的“伤口”。

他知道，他一定会再回来。

带着更强大的力量，带着必须完成的使命。

为这个世界……

斩出一条生路！

银光一闪。

冰渊之中，重归死寂。

唯有那座古老的传送阵，光芒缓缓黯淡，最终彻底熄灭，重新被永冻的玄冰覆盖、掩埋。

仿佛从未有人来过。

仿佛那场短暂而激烈的交锋，那场跨越了万古的对话，都只是这片永恒冻土中，一个微不足道的……涟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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