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 星火燎原（1/2）

十二月三日，攀枝花来的吴大山站在培训工棚的黑板前，黝黑的脸涨得通红。三十多个工人学员屏息看着他，等待这位矿区代表“讲课”。

“俺……俺没念过啥书。”吴大山搓着手，声音发紧，“就会挖矿，炼渣。”

林秀站在后排鼓励地点点头。吴大山深吸一口气，从帆布包里掏出一块灰扑扑的石头。

“这是咱矿上的废渣，里头有钼，有钒，还有点儿稀土。”他粗糙的手指摩挲着石头表面，“苏联专家说这玩意儿没用，让堆着。但咱老矿工知道——老祖宗炼铁，啥东西都能用上。”

他开始讲述：如何用土窑代替电炉，如何用鼓风机改造的“土法还原炉”，如何从废渣里一点点提炼出稀有金属。没有公式，没有图纸，全是经验——看火候看颜色，听声音辨温度。

“最难的是钒的分离。”吴大山举起一个小玻璃瓶，里面装着暗红色的粉末，“这玩意儿脾气怪，温度高点儿就跑，低点儿又不出。俺们试了四十七次，最后发现得用‘阴阳火’——下面大火猛烧，上面小火慢炖。”

工棚里安静极了。这些来自各大工厂的技术骨干，第一次听到如此原始又如此智慧的方法。

“出第一炉的时候，全矿区的人都来了。”吴大山声音哽咽，“咱提炼的钒纯度只有62%，比不上进口的95%。但咱自己弄出来的，能用！”

掌声雷动。不是礼节性的，是发自肺腑的。

课后，几个工人围住吴大山：“吴师傅，您那土窑咋砌的？”“阴阳火咋控制？”“废渣配比有啥讲究？”

林秀看着这一幕，心中感慨。这就是她想要的技术交流——不是高高在上的专家指导，而是实践者之间的平等对话。系统空间里，【群体智慧网络】的数据流明显加速，新收录了十七项来自基层的“土办法”。

当天晚上，她把这些方法整理成册，取名《群众智慧集》。油印了五十本，培训学员人手一册。

“这不是正规教材。”林秀在扉页上写道，“这是千千万万一线工人在实践中摸索出的宝贵经验。技术没有高低贵贱，能解决问题的就是好技术。”

---

十二月五日，上海传来好消息。

纺织局副局长亲自带队，一行八人来到北京。不是来“考察”，是来“取经”的。带队的孙副局长五十多岁，说话直来直去：“林秀同志，你们那个细纱机改造，真能减少挡车工30%？”

“不止。”林秀带他们来到技术推广中心的示范车间，“看这八台改造过的细纱机，原来需要十六个挡车工，现在只要十个。”

车间里，女工们操作熟练。改造后的细纱机增加了自动断纱检测和接头装置，挡车工的主要工作从“满场跑着接线头”变成了“巡查和应急处置”。

“那多出来的六个人呢？”孙副局长问。

“转到质检岗三个，工资涨一级；转到设备维护岗两个，学技术；还有一个年轻的要求去技校进修，厂里给报销学费。”林秀递过一份材料，“这是上海十七棉纺厂的试点总结，里面有详细的转岗方案和效益测算。”

孙副局长翻看着，眉头渐渐舒展：“这么说……工人没意见？”

“开始有顾虑，但看到转岗后工作轻松了、工资涨了、还能学技术，都抢着报名。”陪同参观的陈明补充，“现在厂里形成了新规矩——技术进步省下的人力，一半转岗培训，一半补充到新生产线。大家都有奔头。”

正说着，车间的女工班长走过来。这是个四十多岁的大姐，手上有常年接线头磨出的老茧。

“领导，俺说句实话。”大姐操着山东口音，“以前一天走三十里地接线头，腿肿得跟馒头似的。现在好了，站着巡查，还能抽空学认字。”她指着墙上的小黑板，“林主任让人教俺们文化，说以后要看图纸哩！”

孙副局长动容了。他转过身对随行人员说：“听见了吗？这才叫技术进步！不是机器换人，是人驾驭机器！”

参观结束后的座谈会上，孙副局长当场拍板：“回去就推广！上海纺织系统三十六家厂，明年上半年全部改造完毕！”

但他也提出实际问题：“改造要钱，要设备，要技术员——你们中心能支持多少？”

林秀早有准备：“钱，部里拨一部分，厂里自筹一部分，我们帮忙申请技改贷款。设备，我们提供改造图纸和关键部件清单，大部分可以在国内采购。技术员——”

她看向培训工棚方向：“我们正在培训一批工人技术骨干。结业后，他们就是最好的现场指导员。”

“什么时候能有人？”

“第一批三十七人，十二月二十日结业。”林秀翻开名单，“其中有六个是纺织系统的，回去就能用。”

孙副局长满意地点头。但他还有个担忧：“厂里那些反对的干部……”

“那就让工人说话。”林秀微笑，“您把改造后的效益账算清楚，把工人的意见听进去。如果还有人不识大体——”她顿了顿，“您就说，这是国务院重点推广项目，完不成任务要追责。”

软硬兼施，标本兼治。孙副局长心领神会。

送走上海代表团，系统提示响起：

【技术推广里程碑达成：首个省级行业全面推广协议签订】

【时代使命值+50，当前：1050\/1000（超额）】

【解锁新功能：区域技术扩散模拟（可预测新技术在特定区域的接受度和推广速度）】

林秀立即使用新功能：“模拟细纱机改造技术在上海纺织系统的扩散路径。”

光屏上，上海地图展开，三十六家纺织厂被标出。系统根据各厂规模、技术基础、领导意识、工人素质等参数，推算出推广时间表和可能遇到的阻力点。

“标记阻力最大的三家厂。”林秀下令，“准备针对性解决方案。”

她知道，协议只是开始，真正的推广会遭遇各种软抵抗。但有了系统的预测能力，她可以提前布局，把问题解决在萌芽状态。

---

十二月十日，距离第一批学员结业还有十天。

培训进入攻坚阶段。工人们开始学习最复杂的部分——轴承的装配精度控制。

“差之毫厘，谬以千里。”林秀在黑板上画着示意图，“轴承的游隙控制在0.02毫米以内，什么概念？一根头发丝的六分之一。”

工人们盯着游标卡尺，额头冒汗。他们习惯了粗加工，习惯了“差不多就行”，突然要精确到微米级，确实吃力。

“林主任，俺这手抖……”老钳工王师傅急得满头大汗，“眼睛也花，看不准刻度。”

“那就用手感。”林秀拿起一个轴承，“闭上眼睛，轻轻转动。感觉到什么？”

王师傅闭眼试了试：“有点涩……”

“对。装配过紧，游隙太小。”林秀指导他，“现在松开一点，再试。”

反复几次，王师傅终于找到了感觉：“这下顺了！”

“记住这个手感。”林秀说，“精度不只是数字，是手、眼、心的配合。你们几十年的经验，就是最好的测量工具。”

她让每个工人蒙上眼睛装配轴承，靠手感判断是否合格。结果令人惊讶——这些老工人的手感精度，普遍能达到0.03毫米以内，最好的能达到0.01毫米。

“看，你们本来就会。”林秀鼓励道，“我们要做的，是把这种经验感觉，用标准化的语言描述出来，教给年轻人。”

系统在后台记录着每个人的手感数据，分析其中的规律。最终形成了一套“手感量化标准”——“微涩”对应游隙0.01-0.02毫米，“顺滑”对应0.03-0.05毫米……

这又丰富了《群众智慧集》的内容。

---

下午，林秀把赵志刚、周建国、刘铁柱叫到保密实验室。军工项目的审批下来了。

“任务明确：用一年时间，研制出寿命超过3000小时的航空发动机主轴轴承。”林秀摊开图纸，“这是基础参数，具体工艺需要我们自己摸索。”

三位工人看着图纸上苛刻的技术指标，倒吸冷气。

“材料要求耐高温600度，咱们现在最高做到400度……”

“精度要求0.005毫米，是民用轴承的四倍……”

“要能在每分钟两万转的转速下连续工作……”

“所以才需要你们。”林秀打开系统空间里解锁的《航空发动机轴承专项技术包》——当然，对外她说是“从特殊渠道获得的参考资料”。

“材料问题，我们从高温合金入手。”她指着配方表，“攀枝花送来的稀有金属里，有我们需要的微量元素。周建国，你负责材料试验。”

“精度问题，需要改造加工设备。”林秀看向刘铁柱，“你用那套‘手感装配法’打底，我们设计专用工装夹具。”

“至于高速下的稳定性——”她转向赵志刚，“你是空军地勤出身，见过发动机实际工况。我们需要模拟最严苛的工作环境，做破坏性试验。”

三人分到任务，既紧张又兴奋。这是真正的“为国攻坚”。

“保密纪律我再强调一遍。”林秀神色严肃，“这个实验室进出要登记，所有记录用密码，废料要销毁。你们对家人也不能说具体内容，只能说‘有重要任务’。”

“明白！”三人立正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