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新朋友（2/2）
霍去病感受着伤口传来的清凉药力暂时压住了灼痛和麻痹，听了苏沐禾的话，沉声道：“我明白。你有何想法？”
苏沐禾包扎完毕，直起身，转向疤脸头领和蛮人猎手们，思路清晰地说道：“诸位壮士，毁此妖树，地鬼很可能反扑。可否请几位擅射的兄弟，于那几处岩道口戒备？再请分些人，用湿布掩住口鼻，退至高处岩台，万一树毁时喷出毒烟粉尘，可避其锋芒。还需准备些火种，或有用处。”
疤脸头领听得连连点头，苏沐禾的安排条理分明，兼顾了防御和避险。
他立刻用土语快速下令，蛮人猎手们应声而动，显示出良好的协作能力：
四名最悍勇的猎手持矛斧，迅速占据靠近深处通道的两处有利位置，张弓搭箭，警惕地盯着黑暗。
其余人则协助受伤同伴，并依照指示，撕下衣襟用随身水囊浸湿或就用地底渗透的冷凝水，分发给众人掩住口鼻。
两名动作敏捷的年轻猎手，则在苏沐禾的指点下，捡拾了一些地上散落的、相对干燥的藤蔓碎屑和枯藓，堆在远离怪树根系、但顺风且靠近他们准备撤离的缝隙方向的几块空地上，做成简易的火堆预备点，但并未立刻点燃。
苏沐禾自己则快速观察了怪树周围的地势，特别留意了那些垂挂藤蔓的摆动方向和几处可能积聚气体的凹坑。
霍去病稍作活动，确认伤口暂时无碍，不影响行动。
他拿起环首刀，用湿布掩住口鼻，眼神锐利如鹰，再次扫视怪树。
苏沐禾的提醒让他改变了策略——不直接冲击主干或核心矿石，而是先试探、破坏其外围结构和可能的风险点。
他身形一动，率先冲向几根低垂的、光芒最盛的“灯笼”果实附近的地面祭品堆。
刀光连闪，将几个兽皮包裹挑飞、劈散，露出里面的怪异物件，同时小心避开可能溅射的液体。
果然，一些包裹破裂时，散发出更加浓烈的甜腥气，甚至有一些粉末飘散。但由于众人已掩住口鼻，且处于上风，影响不大。
接着，他瞄准一根较细的、但与主根连接处堆积了大量发光矿石的侧根。这次他用了巧劲，环首刀斜刺里切入矿石与根系的缝隙，猛地一撬！
“哗啦——” 一堆矿石被撬散，滚落开来。那根侧根剧烈抽搐了一下，光芒骤暗，断裂处渗出少量暗紫色黏液，但并未引发大规模反应。
两次试探，霍去病对怪树的“反应模式”有了更直观的了解。它似乎对能量节点矿石堆积处和果实被破坏反应较大，而对普通根系或祭品扰乱反应相对迟缓。
时机到了。
他锁定了之前观察到的、那块嵌在主根中央、青光最盛的核心矿石。
这一次，他不再试探，而是将速度与力量提升到极致，如同一道离弦之箭，直扑主根！
途中巧妙地利用岩壁凸起和残留的祭品堆作为垫脚，避开地面可能滑腻或有隐蔽根系缠绕的区域。
疤脸头领和蛮人们屏息凝神，箭矢对准黑暗通道；苏沐禾手心出汗，紧盯着霍去病的每一个动作。
霍去病欺近主根，双手握刀，气沉丹田，暴喝一声，环首刀带着斩破一切的决绝，狠狠劈向那核心矿石与主根的连接处！
“铛——！！！”
刺耳的交击声与火花再现！巨大的反震力传来，但霍去病早有准备，腰马合一，硬生生抗住！
刀锋所至，包裹矿石的滑腻根系应声断裂，核心矿石松动移位！
“呜——嗡——！” 怪树剧震，光华乱闪，嗡鸣再起！与之前试探时不同，这一次的反应剧烈了数倍！主干内部传来清晰的、仿佛什么东西在急速膨胀破裂的闷响！
“退！” 霍去病一击即走，毫不恋战，身形暴退的同时厉声示警！
几乎在他退开的瞬间，苏沐禾对那两名预备火堆的蛮人猎手急喊：“点火！顺风方向！”
“嗤啦！” 浸了某种易燃树脂的简易火把被擦亮，扔向预备好的枯藓堆。
一小簇火焰立刻燃起，虽然不大，但在相对昏暗的洞穴中颇为显眼，更重要的是，火堆产生的上升热气流，带动了空气流动。
与此同时，怪树的反噬果然凶猛爆发！
多个“灯笼”果实接连爆裂，喷出大团浓密的紫蓝色荧光粉尘，迅速弥漫！
然而，由于霍去病破坏的是最关键的能量节点，这次粉尘喷发的范围更广，但似乎也因为能量核心受损，粉尘的“活性”或“毒性”酝酿得并不完全，有些只是亮晶晶的碎末。
粉尘朝着四周扩散，但一部分被霍去病退走时带起的气流扰动，更有一部分被那处火堆产生的微弱气流吸引、带动，朝着预设的、远离人群主方向的位置飘散了一些。
虽然仍有大量粉尘笼罩了怪树周围区域，但扑向霍去病退路和蛮人戒备方向的浓度，明显低于预期。
“嗖！嗖！” 就在这时，地鬼果然不甘心！两条黑暗通道中骤然射出数支冷箭和投矛，直取正在后撤的霍去病和点火后闪避的蛮人猎手！
“挡住！” 疤脸头领怒吼。负责戒备的蛮人猎手早有准备，箭矢离弦，射向通道阴影，同时挥舞矛斧格挡飞来的攻击。
“噗噗”几声，有的地鬼攻击被拦下，有的射空，只有一支投矛擦着一名蛮人猎手的肩膀飞过，造成轻伤。
霍去病凭借超凡的反应，在后退途中拧身挥刀，“叮”地一声磕飞一支射向他要害的骨箭，脚步丝毫未停，已退至相对安全的岩壁区域。
怪树在粉尘弥漫中继续崩塌，主干断裂的巨响压过了地鬼零星的骚扰攻击。
灰败之色吞噬了所有妖光，巨大的残骸轰然倒地，激起更多尘埃。
地鬼的尖啸声从通道深处传来，充满了怨毒与惊怒，但似乎慑于蛮人援兵严阵以待的箭矢和霍去病展现的恐怖战力，以及“圣物”已毁的事实，并未大规模冲出，只是骚动了一阵，便渐渐隐去，似是真的退走了。
粉尘缓缓沉降，火堆也已燃尽。
洞穴中充斥着腐败与焦糊的气味，但危机似乎暂时解除。
苏沐禾长长舒了一口气，抹了把额头的冷汗，刚才的部署虽然简单，但在关键时刻确实起到了分散风险、预警防御的作用。
他看向霍去病，只见他虽掩着口鼻，但眼神依旧锐利，正扫视着尘埃落定的怪树残骸和地鬼退去的通道，微微颔首。
疤脸头领也走了过来，看向苏沐禾的目光多了几分惊奇和佩服，粗声道：“汉人小生，有见识！安排得好！”
霍去病取下湿布，沉声道：“此地不可久留。速退。”
“对，快走！”疤脸头领重重点头，立刻招呼族人，搀扶伤员，循着缝隙，向上攀爬撤离。
这一次的撤离，队伍中除了劫后余生的庆幸，更添了几分协同应对未知危险后产生的、微妙的信任与默契。
苏沐禾的谨慎部署，虽未直接杀敌，却无疑为霍去病那惊天一击创造了更安全的环境，也让蛮人们见识了汉人并非只有狡诈。
一行人迅速撤出了那片令人压抑的发光丛林，钻入蛮人发现的狭窄缝隙。
缝隙初时还能勉强容两人并行，越往上便越发逼仄陡峭，几乎全是垂直或倾斜的岩面，仅有一些天然形成的、湿滑的凹坑和凸起可供攀附。
空气倒是越来越清新，带着泥土和雨水的气息，隐约还能听到极其微弱的、来自地面的风声。
霍去病再次栓住了苏沐禾，紧随在疤脸头领和几名开路蛮人之后。
受伤的蛮人被同伴用坚韧的藤蔓和兽皮简单捆缚在背上，由另一名强壮的猎手背负。
攀爬极为艰难，脚下湿滑，岩壁冰冷，体力消耗巨大。但所有人都憋着一口气，奋力向上。
不知过了多久，攀爬了多高，前方开路的蛮人忽然发出一声低低的欢呼，用土语快速说了几句。
疤脸头领回头，脸上也露出一丝如释重负，对霍去病和苏沐禾道：“到了！前面有光，是出口！”
果然，再转过一道几乎垂直的岩坎，前方不再是压抑的岩石，而是一大片纠结垂挂的藤蔓和树根，虬结盘绕，形成一道天然的屏障。
但从那缝隙间，已然能清晰看到天光——不是地底那种诡异的荧光，而是真正的、来自太阳的、灰白朦胧的天光！还能听到淅淅沥沥的雨声，闻到雨中森林特有的湿润青草与泥土芬芳。
疤脸头领示意众人噤声，自己小心翼翼地上前，用骨刀拨开厚重的藤蔓和树根，向外窥探了片刻，然后才回头招手：“安全，出来！”
众人依次从那个隐藏在巨大古树盘根错节根部下的狭窄洞口钻出。冰凉的雨水瞬间打在脸上、身上，却带来一种难以言喻的畅快与解脱。
他们身处一片茂密的原始森林之中，四周是参天古木，藤蔓缠绕，蕨类丛生，头顶是铅灰色的厚重雨云，雨水正连绵不断地落下，在林间形成迷蒙的水汽。
“这是……黑水岭的北坡。”疤脸头领辨认了一下方向，抹了把脸上的雨水，“离我们寨子不算太远，但离你们汉人的路，还有些距离。”
霍去病点点头，环视四周，确认暂时安全。
他肋侧伤口的麻痹感在药力作用下有所缓解，但隐患仍在。
苏沐禾也疲惫不堪，但劫后余生的喜悦让他精神尚可。
受伤的蛮人被放下，他的族人们立刻围上去检查伤势，用随身携带的草药重新处理。
他身后的蛮人猎手们也聚拢过来，看着霍去病的眼神，已从最初的敌意和戒备，变成了好奇、敬畏，甚至是一丝不易察觉的、对强者的认同。
霍去病看向疤脸头领，沉声道：“地鬼虽退，此处仍非久留之地。我等需尽快离开。”
疤脸头领点点头：“说的是。跟我们来，知道一条近路，先离开这黑水岭再说。” 他顿了顿，看向霍去病肋下，又看看苏沐禾，“你伤要寻药，我们寨子附近或许有能解的草药。若信得过，可随我们先回寨子附近。”
霍去病与苏沐禾交换了一个眼神。蛮人态度诚挚，且霍去病的伤势确实需要尽快处理。霍去病略一沉吟，抱拳道：“如此，有劳了。”
“好！走！”疤脸头领不再多言，招呼族人，辨明方向，率先向雨林深处行去。
雨水洗刷着身上的血污与尘埃，也冲刷着方才地底的惊心动魄。一行人穿行在湿漉漉的丛林间，朝着未知但充满希望的前路走去。
原本的敌对与猜忌，在地底并肩一战后，已悄然融化于这南疆的烟雨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