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芒市(2/2)

“听你的。”苏沐禾也下马,两人并肩走进这片喧嚣的市集。

他们很快找到一家还算干净的客栈——悦来客栈。店主是个中年汉人女子,人称金娘子,眼神精明,言语爽利。

“两位客官面生,是头一回来古渡吧?”金娘子一边引他们上楼,一边搭话,“是行商?访友?还是……找船?”

“行商,收些药材。”霍去病简洁道。

“药材啊,古渡这里可多。”金娘子笑道,随即压低声音,“不过最近不太平。前头赵记货船的老赵,前些天突然死在船上,到现在还没查明白呢。他那船货啊,听说有好东西,现在都扣着,没人敢动。”

苏沐禾与霍去病交换了一个眼神。

“怎么死的?”苏沐禾状似随意地问。

“怪得很。”陈掌柜左右看看,声音更低了,“死在船上,门窗都从里面锁着,身上没伤,也没中毒迹象。官府来查过,说是突发恶疾,但……谁信啊?那船主老赵,身体壮得像头牛,前一天还跟人喝酒划拳呢。”

霍去病问:“船现在谁管?”

“老赵有个侄子,叫赵七,二十出头,现在守着船,但不敢开走,也不敢卖货。”陈掌柜摇头,“可怜呐,一船好货,就这么搁着。听说里面有上百年的野山参,还有血竭、金线莲……都是值钱玩意儿。”

苏沐禾心中一动。百年野山参可遇不可求,血竭和金线莲也正是他此行想找的药材。但他没表现出来,只淡淡说:“生死有命,财货无眼。”

“说的是。”陈掌柜又看了看他们,“二位要住店的话,楼上还有两间干净的。饭食有米饭、腊肉、时蔬,江里刚捞的鱼也新鲜。”

“一间房就好。”霍去病道,“再要些饭菜,送到房里。”

“好嘞。”

上楼安顿好,苏沐禾推开竹窗,看向码头方向。那艘最大的木船停在最显眼的位置,船体比周围船只大出一圈,桅杆上挂着一面褪色的蓝旗,依稀能看出是个“赵”字。

“你怎么看?”苏沐禾问。

霍去病站在他身侧,目光也落在船上:“死因可疑。门窗反锁,无伤无毒,要么是极高明的谋杀,要么……就不是人为。”

“不是人为?”苏沐禾转头看他。

“南疆多诡事。”霍去病淡淡道,“蛊毒、巫咒、山精水怪,传说不少。我虽不信这些,但出门在外,谨慎些总没错。”

这时,楼下传来喧哗声。两人探头看去,见几个彪形大汉正围着客栈门口,为首的是个满脸横肉的疤脸汉子,腰间挎着把环首刀。

“陈瘸子!这个月的份子钱该交了!”疤脸汉子嗓门极大。

陈掌柜从屋里出来,陪着笑脸:“刘爷,您看这才月中……”

“月中怎么了?规矩就是规矩!”疤脸刘一脚踢翻门口的竹凳,“这古渡口,哪家商户不交钱?你不想交,就滚蛋!”

周围商户都探头张望,却没人敢上前。码头上那几个精壮汉子也朝这边看,但没过来。

霍去病眉头微皱。苏沐禾按住他手臂,轻轻摇头:“别惹事。我们只住一晚。”

就在这时,一个清瘦的年轻人从人群里挤出来,正是船主老赵的侄子赵七。他脸色苍白,但眼神坚定:“刘爷,陈掌柜前几日刚帮我叔料理后事,手头紧。这钱……我替他交。”

疤脸刘斜眼看他:“哟,赵七啊。你叔那船货,打算什么时候出手?老大可等着呢。”

赵七咬牙:“我叔的货,我自己会处理,不劳刘爷和老大费心。”

“哼,不识抬举。”疤脸刘接过赵七递来的钱袋,掂了掂,“这钱只够陈瘸子的。你自己的那份,三天内交齐,否则……”他拍了拍刀柄,扬长而去。

人群散去,赵七扶起竹凳,对陈掌柜低声说了几句,便匆匆往码头去了。

“看来这古渡,水很深。”苏沐禾关上窗。

晚饭后,天色渐暗。渡口点起灯火,船只上的灯笼倒映在江面,碎成一片片晃动的光影。远处传来隐约的歌声,是船家女在唱滇南小调,曲调哀婉。

霍去病说要去码头看看,苏沐禾本欲同去,却被拦下。

“你留在房里,锁好门。”霍去病道,“我很快回来。”

苏沐禾知道他是去探查那艘船和赵七的底细,便不坚持:“小心些。”

霍去病走后,苏沐禾从药箱里取出几样药材,开始研磨配制。他配的是“清心散”,能提神醒脑,也有一点解毒功效——这是他多年来养成的习惯,每到陌生地方,先备些常用药物以防万一。

约莫一个时辰后,霍去病回来了,身上带着江水的湿气。

“怎么样?”苏沐禾问。

“船上有货,但不多。”霍去病坐下,倒了杯水,“我潜到船底看了,货舱里只有十几箱普通药材,没什么特别。百年野山参、血竭、金线莲……要么是谣传,要么已经被人取走了。”

“疤脸刘呢?”

霍去病顿了顿,“没看到人,倒是码头暗处有几个人在盯梢,应该是疤脸刘的人。”

苏沐禾将配好的药粉分装:“那陈掌柜说的命案……”

“我问了几个船工。”霍去病声音压低,“老赵死的前一天,接了一笔大生意。买家是谁没人知道,但老赵那晚很兴奋,说做完这单就收手,回老家买地养老。”

“结果第二天就死了。”

“嗯。”霍去病点头,“死状确实蹊跷。船工说,老赵脸上带着笑,像睡着了一样,但身体已经冰凉僵硬。官府来验尸,查不出死因,只能以‘急症暴毙’结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