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2/2）

当她的视线与“旧印”中心那漩涡状纹路接触的刹那，一股远比之前任何接触都要强烈、都要诡异的感知洪流，轰然撞入了她的意识！

不再是模糊的感官碎片或情绪基调。这一次，她“看”到了一只巨大的、非人的、布满血丝的紫色眼睛，正从无尽的虚无深处“凝视”着她！那凝视冰冷、漠然，带着一种超越理解的古老与恶意，仿佛能穿透她的皮囊，直接窥视灵魂的结构！同时，一股粘稠的、令人作呕的甜腥气充斥口鼻，耳边是持续不断的、尖锐到几乎要刺破耳膜的高频嘶鸣，身体则感到一种被无形之力紧紧束缚、动弹不得的强烈恐惧！

这不是“回声”或“印记”，这简直像是某种活着的、充满恶意的存在的……一瞥！

陆时晚闷哼一声，脸色瞬间惨白如纸，身体控制不住地剧烈颤抖起来，额头冷汗涔涔而下，眼前阵阵发黑。构筑的防御意象在这直接的冲击下摇摇欲坠，那冰冷的“凝视”感如同实质的尖针，试图刺穿她的意识核心。

“反应强度……超出预期。”“档案员”嘶哑的声音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带着一丝……兴奋？“记录员！记录瞳孔收缩频率、皮肤电阻变化、脑波gamma段异常峰值！”

“记录员”连忙操作仪器。

陆时晚死死咬住舌尖，利用剧痛维持最后一丝清醒。她不能崩溃，更不能表现出任何超出“被污染”范畴的反应。她努力将意识蜷缩起来，想象自己变成一块冰冷的、没有任何特征的石头，对抗着那恐怖的“凝视”和感知冲击。

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每一秒都是煎熬。

就在她几乎要坚持不住的时候，那恐怖的感知洪流如同潮水般骤然退去，只留下阵阵眩晕和强烈的恶心感，以及脑海中那只紫色巨眼的残影。

“旧印”被“档案员”迅速收回了隔离罩。

陆时晚双腿一软，几乎站立不稳，扶住了旁边的桌子才没有倒下。她大口喘息着，汗水已经浸透了后背的制服。

“持续时间47秒。生理反应峰值符合‘中度接触污染’特征，但……意识崩溃临界点未触发。”“记录员”快速汇报着数据，语气带着惊讶，“抗性……比预估的强。”

“档案员”没有理会“记录员”，依旧紧紧盯着陆时晚，那双浑浊的眼睛里光芒闪烁不定，似乎在重新评估着什么。“你……‘看’到了什么？完整的描述。”他追问。

陆时晚强忍着恶心和头痛，断断续续地、尽可能详细地描述了那只紫色巨眼的“凝视”、甜腥气味、高频嘶鸣和束缚感，但隐瞒了那“凝视”中感受到的恶意与古老感，只说感到“强烈的恐惧和压迫”。

“档案员”听完，沉默良久，才缓缓道：“感知细节……与‘瞳印’原始记录档案中，第十七号接触者的描述，相似度81%。但第十七号接触者……在第三次接触后，彻底精神崩溃，认知永久性溶解。”他顿了顿，看向陆时晚的眼神变得极其复杂，“你的抗性……很特别。或许，你真的能承受……更深层的接触。”

更深层的接触？陆时晚心中一寒。这意味着什么？接触更危险的“旧印”？还是……直接接触那些被称为“样本”的东西？

“今天的训练到此为止。”“档案员”最终说道，“带她回去休息。密切监测后续七十二小时的精神状态和生理指标。”

“记录员”应下，上前搀扶几乎虚脱的陆时晚。

离开观察室，走在回c区的通道上，陆时晚虽然身体极度疲惫，但大脑却在飞快运转。刚才的接触虽然凶险，但也验证了她的抗性确实异于常人，这或许是她最大的依仗，也可能是最大的催命符。而“档案员”最后那句关于“更深层接触”的话，让她意识到，自己可能正被推向一个无法回头的实验深坑。

同时，在刚才那极度的痛苦和专注中，她并非全无收获。在“档案员”手持“旧印”靠近她，注意力完全集中在她反应上的那几十秒里，她眼角的余光，似乎瞥见“记录员”的个人终端屏幕上，闪过了一行快速滚动的数据流标题，其中包含了一个词组：“样本活性周期-第7阶段观察”。

第7阶段？样本的“活性周期”？这进一步印证了老研究员的警告——“样本”是活的？或者说，具有某种“活性”？

她需要知道更多。关于“样本”，关于那个符号，关于“火种”真正的目的。

而机会，或许就在这次“深度接触”带来的、她必然需要更长时间“恢复观察”的期间。相对隔离的监测，或许也意味着相对固定的作息和更少的日常干扰，这可能为她再次尝试探查归档室附属区，创造某种条件。

风险与机遇，如同双刃剑，高悬于顶。

回到c-7舱室，陆时晚倒在床上，连抬起手指的力气都几乎耗尽。皮下植入点隐隐传来持续的低频脉动，那是芯片在持续监测她的生命体征并维持最低能耗待机。

她知道，沈承聿一定能从这规律的生命体征信号中，解读出她“状态异常但稳定”的信息。

内外交困，但都未放弃。

她必须尽快恢复体力，为下一次，也可能是最后一次机会，做好准备。

窗外，模拟的暮色沉沉落下，掩盖了基地内部所有的算计与挣扎，也掩盖了远山之外，正在悄然改变的危险棋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