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 兵临城下（1/2）

西门，平安县防御体系中最薄弱的一环。

在白天，这里还能看到几个无精打采的伪军哨兵倚在城门洞里打盹，城墙上的机枪阵地里歪歪斜斜地架着一挺老掉牙的“捷克式”。但到了此刻——凌晨三点四十分——整个西门的防御简直可以用“纸糊的”来形容。

山本一木那道“所有机动兵力增援东门”的命令，就像一只无形的大手，把西门原本就不多的守军几乎掏了个干净。城墙上只剩下五个伪军和一个睡眼惺忪的鬼子军曹，那挺机枪旁连个副射手都没有。城门洞里倒是有两个伪军在站岗，但两人正背靠着墙壁，脑袋一点一点地打着瞌睡，手里的枪都快滑到地上了。

“他娘的，东边打得那么热闹，跟过年似的，咱们这儿倒清静。”一个伪军嘟囔着，擦了擦嘴角的口水。

“清静还不好？”另一个伪军翻了个白眼，“你想去东门挨炮弹？听说八路这次疯了，炮弹不要钱似的砸，去东门的兄弟死了一茬又一茬...”

“也是...就是这大半夜的，困得不行...”

“忍忍吧，天快亮了...”

两人正说着，城墙上方突然传来那个鬼子军曹带着浓重口音的喊声：“喂！下面的！有情况！”

两个伪军一个激灵，赶紧抓起枪，探头探脑地往外看。黑夜中，西门外的土路上静悄悄的，只有远处东门方向的火光把天际线映得通红，枪炮声隐约传来。

“太君，啥情况啊？没看见人啊...”一个伪军仰头喊道。

“八嘎！我听到脚步声！”军曹趴在城垛上，努力睁大眼睛看向黑暗。确实，他似乎听到了一些窸窸窣窣的声音，像是很多人正在黑暗中快速移动，但又看不到具体人影。

就在这时——

“哒哒哒哒哒！！！”

东门方向突然传来一阵极其密集的机枪扫射声，紧接着是震天动地的爆炸，火光冲天！整个平安县城的地面都在微微颤抖！

“又开始了！八路又冲锋了！”城墙上的伪军惊呼。

所有人的注意力瞬间被东门吸引过去，连那个鬼子军曹也下意识地扭头看向东边。就在这一刹那——

“嗖！嗖！嗖！”

三道黑影如同鬼魅般从城墙根下的阴影中窜出！那是三根带着铁爪的绳索，精准地扣住了城墙垛口！紧接着，三个矫健的身影手脚并用，在短短几秒钟内就攀上了七八米高的城墙！

“什么人？！”一个伪军刚好转头，看到突然出现在城墙上的黑影，吓得魂飞魄散，举枪就要射击。

“噗！”

一声轻微的闷响，一把飞刀精准地插进了他的咽喉！伪军瞪大了眼睛，捂着脖子缓缓倒下，连惨叫都没能发出。

动手的是魏大勇。

他像一头黑色的猎豹，在城墙上一个翻滚就贴近了第二个伪军，右手一记掌刀狠狠劈在对方颈侧，那伪军哼都没哼一声就软倒在地。同时，另外两个攀上来的“龙魂”队员也如法炮制，干净利落地解决了另外两个伪军。

整个过程发生在电光石火之间，总共不到十秒钟，五个伪军全部被放倒。

“你...你们...”那个鬼子军曹这才反应过来，惊恐地后退，手忙脚乱地去拔腰间的王八盒子。

魏大勇看都没看他，脚下一蹬，整个人如同离弦之箭般蹿出，在军曹刚把枪拔出一半的时候，已经欺近身前！一记凶猛的肘击狠狠砸在军曹的太阳穴上！

“咔嚓！”

清晰的骨裂声响起，军曹眼球暴突，整个人横飞出去，撞在城垛上，软软滑落，没了气息。

从攀城到解决所有守军，用时十五秒。西门城墙，易手。

魏大勇连气都没喘一口，转身对城墙下打了几个手势。黑暗中，更多的黑影开始顺着绳索攀爬上来，动作迅捷而无声。

“和尚，干得漂亮。”周卫国第三个爬上城墙，看着地上横七竖八的尸体，低声道。

“小菜一碟。”魏大勇咧嘴一笑，露出白牙，“团长那边动静够大，这帮孙子注意力全在东边呢。”

“按计划，控制城门，发信号。”周卫国看了一眼怀表，“三营应该已经运动到城外五百米处了。”

“明白！”

魏大勇带着五名队员如同旋风般冲下城墙内侧的阶梯。城门洞里，那两个打瞌睡的伪军还没搞清楚状况，就被用枪托砸晕了过去。

“打开城门！”魏大勇低喝。

沉重的包铁木门被缓缓推开，发出“吱呀呀”的声响。在寂静的凌晨，这声音显得格外刺耳，但此刻东门方向的枪炮声正响得如同爆豆，完全掩盖了这里的动静。

城门大开！

魏大勇从腰间取出信号枪，装上一发绿色信号弹，对着天空——

“咻——啪！”

一道耀眼的绿光划破夜空，在平安县西侧的天幕上绽放出一朵绚丽的烟花！

“绿色信号弹！是和尚他们！”东门外，一直死死盯着西面天空的李云龙猛地站起身，脸上终于露出了今天晚上的第一个笑容，那笑容里带着如释重负，更带着森冷的杀意，“成了！西门拿下了！”

“通讯兵！”赵刚也激动起来，“立即通知三营，按预定计划，全速进城！”

“是！”

几乎在绿色信号弹升起的同时，平安县西门外五百米处的土坎后，独立团三营长张大彪“噌”地站了起来，眼睛里冒着光：“弟兄们！和尚得手了！轮到咱们了！目标西门，全速前进！记住团长的话——进城之后，不要恋战，直扑城中心，接应和尚，解救乡亲！”

“是！！”

黑暗中，整整五百名独立团最精锐的战士如同决堤的洪水，从隐蔽处涌出，朝着洞开的西门狂奔而去！脚步声汇聚成沉闷的雷声，震得大地都在颤抖！

而此刻，平安县城内，山本一木的指挥部。

“大佐阁下！西门...西门方向发现绿色信号弹！”一个参谋惊慌失措地冲进来报告。

山本正全神贯注地盯着东门战局图，闻言猛地抬头：“什么？绿色信号弹？确定是西门？”

“千真万确！就是西门方向！”

山本的心猛地一沉。绿色信号弹...这绝对不是皇军或皇协军使用的信号！难道是...

“报告！”又一个传令兵跌跌撞撞跑进来，脸色惨白，“西门守军失去联系！城墙上的电话打不通了！”

“八嘎！”山本一脚踹翻了面前的椅子，脸色狰狞起来，“中计了！李云龙...好一个声东击西！”

他终于反应过来——东门那看似疯狂的猛攻，根本就是佯攻！是为了吸引他的全部注意力，真正的杀招在西门！而自己，居然像个傻瓜一样把西门的兵力几乎全部调空了！

“命令！”山本几乎是吼出来的，“东门所有部队，除留下必要守军，其余立刻回援城内！快！”

“可是大佐阁下，东门外八路的攻势...”

“那是佯攻！佯攻！你听不明白吗？！”山本一把揪住参谋的衣领，唾沫星子喷了对方一脸，“立刻执行命令！所有部队向城中心收缩，保护指挥部！另外...把那些人质全部押到指挥部旁边的院子里，快！”

“嗨！嗨！”参谋连滚爬爬地跑了出去。

山本喘着粗气，走到窗前，看着窗外被火光映红的夜空。东门的枪炮声还在继续，但此刻在他听来，那声音充满了讽刺。自己居然被李云龙这种“莽夫”耍了...奇耻大辱！

但山本毕竟是山本，在最初的震怒之后，他迅速冷静下来。他看了一眼桌上平安县的城防图，大脑飞速运转。

西门失守，八路肯定已经进城。但平安县城内街道复杂，自己手里还有近两百名特工队员和三百多皇协军，加上陆续从东门撤回的部队，总数应该能超过六百。依托城内的建筑进行巷战，未必没有一战之力。

关键是...人质。

山本的眼中闪过一丝阴冷的光。李云龙这么大费周章，甚至不惜强攻东门来吸引注意力，根本目的就是为了救那些人质。只要人质还在自己手里，李云龙就投鼠忌器！

“吉田君。”山本转向副官。

“嗨！”

“去地牢，把那个叫秀芹的女人，还有另外几个看上去像是头目的村民，带到指挥部楼顶。”山本冷冷地说，“我要让李云龙看看，他的人在我手里。”

“大佐，您是要...”

“谈判？不。”山本露出一个残忍的笑容，“我要让他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人死，却无能为力。我要击垮他的意志，让他发疯，让他犯错。只要他失去理智，我们就有机会。”

“明白了！”吉田重重顿首，转身离去。

山本重新看向地图，手指在城中心指挥部的位置点了点，喃喃自语：“李云龙，就算你进了城又如何？这平安县，就是你的葬身之地！”

......

平安县西街。

魏大勇和周卫国带着“龙魂”突击队，正沿着街道快速向城中心推进。他们身后，张大彪的三营主力已经如潮水般涌进西门，正在按照预定计划分兵控制各条街道。

“注意两侧房顶！”周卫国低声提醒，“鬼子很可能设埋伏。”

话音未落——

“砰！砰！砰！”

街道两侧的屋顶上突然冒出十几个黑影，枪口焰在夜色中闪烁！子弹“嗖嗖”地打在青石板路面上，溅起一串串火星！

“隐蔽！”魏大勇大吼一声，一个翻滚躲到一处石磨后面。他身后的两名队员反应稍慢，闷哼一声倒地，一个肩部中弹，一个腿部被子弹擦伤。

“他娘的，真有埋伏！”魏大勇骂了一句，抬手就是一梭子。mp40冲锋枪的高射速在狭窄街道里发挥出恐怖威力，屋顶上一个黑影惨叫着摔了下来。

“狙击手！找制高点！”周卫国冷静地下令。几名装备了毛瑟狙击步枪的“龙魂”队员立刻散开，寻找射击位置。

“砰！”

一声清脆的枪响，屋顶上一个刚探出头的鬼子脑袋爆出一团血花，直接栽倒。

“漂亮！”魏大勇赞了一句，趁机探头观察。街道前方大约一百米处，有一道用沙袋垒起来的临时工事，后面至少有机枪和一二十个鬼子。

“前面有路障，一挺歪把子。”魏大勇缩回头，对周卫国说，“老周，咋整？强攻还是绕路？”

周卫国看了一眼怀表，时间已经指向凌晨四点十分。按照计划，他们必须在四点半之前抵达城中心，与可能关押人质的地点汇合。

“不能绕，时间不够。”周卫国果断道，“和尚，你带一队从左侧巷子摸过去，我带队正面吸引火力。五分钟，解决他们。”

“妥了！”魏大勇舔了舔嘴唇，眼中闪过兴奋的光，“弟兄们，跟俺来！”

十名“龙魂”队员跟着魏大勇，如同鬼魅般钻进左侧一条狭窄的小巷。周卫国则带着剩下的人，开始与正面的鬼子对射，吸引注意力。

街道上枪声大作。

周卫国蹲在一处门洞后，冷静地指挥：“机枪，压制那个沙袋工事！狙击手，找他们的指挥官和机枪手！”

“哒哒哒哒！”一挺捷克式轻机枪喷出火舌，子弹打在沙袋上噗噗作响，压得工事后的鬼子不敢抬头。

“砰！”又是一声狙击枪响，工事后面一个挥舞军刀的鬼子少尉应声倒地。

“八路有神枪手！小心！”工事里传来鬼子的惊呼。

而就在此时，魏大勇已经带着人从小巷绕到了工事的侧后方。他们悄无声息地翻过一堵矮墙，出现在鬼子工事的右翼。

“打！”魏大勇一声令下，十支冲锋枪同时开火！

“哒哒哒哒哒——！！！”

密集的子弹从侧面泼洒进鬼子工事，那些正全神贯注对付正面敌人的鬼子根本没想到侧面会突然杀出一支奇兵！顷刻间，惨叫声响成一片，工事后面的鬼子像割麦子一样倒下一片！

“撤！快撤！”剩下的几个鬼子魂飞魄散，连滚爬爬地想要逃跑。

“想跑？”魏大勇狞笑一声，从腰间摘下一颗日式手雷，咬掉拉环，在手里停顿两秒，然后精准地扔进了工事里——

“轰！！”

剧烈的爆炸将整个工事炸上了天，残肢断臂四处飞溅。

前后夹击，不到三分钟，这道由二十多名鬼子把守的街道路障就被彻底拔除。

“继续前进！”魏大勇甚至没看一眼地上的尸体，带着队员毫不停留地继续往城中心冲。

......

东门外，独立团前沿指挥所。

李云龙已经收到了西门突入成功的消息，也知道了三营正在城内快速推进。但他脸上并没有太多喜色，反而眉头紧锁。

“老李，怎么了？一切都在按计划进行啊。”赵刚问道。

“太顺利了。”李云龙盯着平安县城的方向，沉声道，“山本不是傻子，他肯定已经反应过来咱们的真实意图了。可你看，城内的抵抗虽然有一些，但完全不成体系，像是各自为战。”

赵刚也意识到了问题：“你是说...山本在收缩兵力？”

“对。”李云龙点头，“他肯定把兵力都集中到城中心了，准备跟咱们打巷战，拖时间。而且...他手里还有人质。”

说到“人质”两个字，李云龙的拳头不自觉地握紧了。秀芹...还有那么多乡亲...

“报告！”通讯兵跑过来，“三营长传来消息，他们在城中心遇到了有组织的抵抗，推进速度慢下来了。另外...张大彪说，听到城中心方向有老百姓的哭喊声，很密集，可能...可能人质都被集中到那一带了。”

李云龙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

“山本这个王八蛋...”他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他是想用人质当挡箭牌！”

“老李，冷静。”赵刚按住他的肩膀，“越是这时候越不能乱。和尚他们不是已经进城了吗？有‘龙魂’在，救人质的机会很大。”

李云龙深吸几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走到地图前，盯着城中心那个被标记为“日军指挥部”的位置。

“命令一营，东门佯攻可以适当减弱了，把炮兵给我调过来，集中到西门外。”

“命令二营，从北门方向施加压力，吸引部分兵力。”

“告诉张大彪，不要硬冲，保存实力，等和尚他们的消息。”

“另外...”李云龙顿了顿，“让狙击手就位，重点关照城中心那几栋高的建筑。如果...如果看到山本那个杂碎，有机会就干掉他！”

“是！”

命令一道道传达下去。东门方向的枪炮声果然逐渐减弱，从之前的狂风暴雨变成了零星交火。而独立团的炮兵连，则悄悄从东门外阵地转移，开始在西门外构筑新的发射阵地。

凌晨四点二十五分，平安县城内。

魏大勇和周卫国带着“龙魂”突击队，终于抵达了城中心区域。这里的抵抗明显强烈了很多，每条街道都有鬼子设置的临时工事和机枪阵地，子弹在街道上横飞，每前进一步都要付出代价。

“团长，俺们到城中心了，但鬼子防守很严，推进困难。”魏大勇通过单兵电台，压低声音向李云龙汇报。

“找到人质位置了吗？”李云龙的声音从耳机里传来。

“还没...等等！”魏大勇突然停住，做了个手势让队伍停下。他侧耳倾听，在密集的枪声中，隐约听到了女人的哭喊声，还有鬼子的呵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