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如我所书(2/2)
《如我所书》。
林墨羽的瞳孔骤然收缩!如我所书?!一股寒意顺着脊椎爬了上来。他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用微微颤抖的手指,翻开了这本散发着不祥气息的书。
然后,他愣住了。
书页是空白的。
不是那种略带米黄、等待书写的纸张的空白,而是一种纯粹的、毫无杂质的、仿佛能吸收所有光线的虚无般的白。他快速地向后翻去,一页,两页,十页……整本书,从头到尾,全都是空白的!没有一个字,一个符号,甚至连一条装饰性的线条都没有!
林墨羽的指尖划过书页,触感冰凉而光滑,仿佛在触摸一块精心打磨的玉石,而非纸张。那纯粹的、吞噬一切光线的空白,让他感到一阵莫名的眩晕。
“如我所书……”他低声重复着,心脏却不受控制地加速跳动起来。无数疑问如同气泡般在他脑海中翻涌。但与此同时,一个更大胆、更疯狂的念头,如同破土而出的藤蔓,紧紧缠绕住了他的思绪——
或许,他能靠着如我所书,进入核心区,然后,试图沾染那名为权杖的力量。
这个想法让他激动得手指微微发抖。力量!他现在最渴望的就是力量!不再是那个只能被动接受命运安排、在半神面前战战兢兢的凡人!如果他能够掌握哪怕一丝一毫能与这个世界抗衡的力量,他的处境将彻底改变!他或许就不再是那个需要小心翼翼伪装、祈求庇护的“异数”,而是……一个真正的参与者?
风险?当然有!权杖核心背后必然隐藏着巨大的危险。擅自触碰,可能会引发无法预料的后果,甚至可能惊动“来古士”
但是……
林墨羽的目光再次落在那片深邃的、仿佛蕴藏着无限可能的空白上。阿波尼亚的庇护固然安全,但那终究是别人的力量。寄人篱下的感觉,并不好受。而且,阿波尼亚虽然接纳了他,但她的态度始终带着一种观察者的疏离感,仿佛他只是一个有趣的“变数”。这种不确定性,让他无法真正安心。
“神悟树庭……”他想起了那个权杖核心所在之地。
留在云石天宫,固然安全,但意味着停滞不前,意味着他将永远依赖阿波尼亚的善意,永远无法真正掌握自己的命运。
前往神悟树庭,则是一场豪赌。前路未知,危机四伏,但至少……有一线希望。
林墨羽深吸一口气,缓缓合上了那本空白的《如我所书》。封面上流转的银色星图似乎闪烁了一下,仿佛在回应他的决心。
他轻轻抚摸着冰凉的封面,眼神中的迷茫和犹豫渐渐被一种破釜沉舟的坚定所取代。
“必须去一趟……”他低声自语,声音虽然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留在这里,我永远只是个客人,是个需要被观察的‘变数’。只有掌握力量,我才能拥有选择的权力。”
他将书小心翼翼地塞进怀里,贴身放好。那冰凉的触感透过衣物传来,仿佛在时刻提醒着他前方的道路。
他走到窗边,望向窗外。黎明机器依旧散发着恒定而耀眼的光芒,将奥赫玛笼罩在一片虚假的白昼之中。
风险与机遇并存。恐惧与渴望交织。
但这一次,林墨羽不打算再被动等待。
他要去神悟树庭。去面对未知,去追寻那渺茫的希望,去为自己争取一个……可能不一样的未来。
“看来,得找个机会向阿波尼亚辞行了……”他望着窗外那片被光芒笼罩的奇异城市,心中已然有了决断。
林墨羽站在窗边,望着窗外被黎明机器光芒笼罩的奥赫玛,心中已然做出了决断。他将那本空白的《如我所书》紧紧贴在胸口,冰凉的触感透过衣物传来,仿佛在为他注入一丝孤注一掷的勇气。
他深吸一口气,转身准备离开房间,去找阿波尼亚说明去意。然而,就在他转身的瞬间,他的目光无意间扫过房间的一角——那里空无一物,只有墙壁投下的淡淡阴影。
他完全没有注意到,就在那片阴影之中,一个身着漆黑长袍的身影,正静静地伫立在那里。
那身影仿佛与阴影融为一体,周身没有任何气息波动,甚至连存在感都稀薄得如同空气。宽大的兜帽遮住了他的面容,只露出一个线条冷硬的下颌。他就站在那里,距离林墨羽不过数步之遥,如同一个无声的幽灵,观察着眼前的一切。
他就站在那里,如同一个沉默的幽灵,与房间的阴影完美地融为一体。林墨羽来回走动,甚至有一次撞到他,却如同穿过空气一般毫无阻碍地走了过去,视线没有丝毫停留,呼吸也没有任何变化。这个人,仿佛根本不存在于林墨羽的感知维度之中。
林墨羽对此毫无察觉。他满脑子都是如何去神悟树庭,如何利用那本诡异的书接触“权杖”的力量。他揉了揉还有些发胀的太阳穴,低声嘟囔着:“得先想个合适的理由跟阿波尼亚说……总不能直接说我要去碰瓷权杖吧……”
他的自言自语,一字不落地传入了黑袍人的耳中。
兜帽的阴影下,那冷硬的下颌线条,几不可察地动了一下。一抹极其诡异、带着难以言喻的癫狂与期待的笑容,缓缓爬上了他的嘴角。那笑容越来越大,几乎要咧到耳根,露出森白的牙齿,但偏偏没有发出丝毫声音。
他听着林墨羽规划着如何利用《如我所书》,如何前往神悟树庭,如何试图染指权杖的力量……每一个字,都像是在为他演奏一曲最美妙的乐章。
“对……就是这样……”黑袍人在心中无声地嘶吼着,那双隐藏在兜帽深处的眼睛里,闪烁着近乎狂喜的光芒,“去触碰吧……去靠近吧……去把水搅得更浑吧……我亲爱的‘变数’……”
他的目光仿佛穿透了林墨羽的身体,看到了更深层的东西,看到了那本空白之书背后所连接的、更为宏大而危险的命运轨迹。
“很快了……就快了……”他无声地翕动着嘴唇,气息冰冷,“当‘钥匙’插入‘锁孔’……当‘异数’触及‘核心’……命运的织机将会出现怎样的乱码呢?真是……令人期待啊……”
“▇▇……我们重逢的日子,不远了……”
林墨羽对此一无所知。他最后检查了一下怀中的书是否放好,整理了一下衣袍,深吸一口气,脸上努力做出平静的表情,推开房门,向着阿波尼亚通常所在的主殿方向走去。脚步声在空旷的走廊里回荡,逐渐远去。
房间里恢复了寂静,只剩下窗外黎明机器恒定不变的光芒,将一切染上一种不真实的苍白。
就在林墨羽离开后不久,那个一直静立在阴影中的黑袍人,终于有了动作。
他缓缓地、极其缓慢地转过身,面向那扇巨大的窗户。窗外,奥赫玛的城市轮廓在光芒中清晰可见,而最醒目的,永远是远处广场中央,那尊背负着巨大黎明机器、沉默矗立的卡厄斯雕像。雕像的面容模糊在强光与距离中,但那承载着整个奥赫玛光明的姿态,却如同永恒的丰碑。
黑袍人抬起了头。兜帽的阴影下,似乎有两道冰冷的目光穿透了黑暗,牢牢地锁定在那尊雕像上。
静默持续了几秒。
然后,一种压抑的、从喉咙深处挤压出来的低沉笑声,开始在房间里弥漫。那笑声起初很轻,带着气音,仿佛怕惊扰什么,但很快就变得无法控制,越来越响,越来越癫狂!
“呵……呵呵……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猛地张开双臂,宽大的黑袍如同蝙蝠的翅膀般展开,整个人散发出一种近乎亵渎的狂喜与得意。他对着窗外那尊象征着守护与秩序的雕像,用一种扭曲而恶劣的语调,高声宣告,仿佛在进行一场迟来了千百年的胜利演讲:
“看见了吗?▇▇!你看见了吗?!”
他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尖锐变形,带着刻骨的嘲讽。
“他走了!他拿着‘钥匙’,走向了‘锁孔’!走向了你耗尽心力想要守护、想要维持平衡的‘核心’!”
黑袍人的身体因极致的兴奋而微微颤抖,宽大的黑袍无风自动,猎猎作响。
“是你输了!是我赢了!你和你那可笑的轮回!你那自以为是的‘守护’!你禁锢了她这么久……用这该死的轮回,用这虚伪的光芒,用整个翁法罗斯!”
他的意念变得更加尖锐、更加恶毒,仿佛要将积攒了无数岁月的怨恨尽数倾泻。
“但你拦不住!命运终究会找到它的漏洞!‘异数’终将降临!‘钥匙’终将插入‘锁孔’!”
“当外来的‘变量’触及世界的‘常量’你精心维持的轮回,还能剩下什么?!哈哈……哈哈哈哈!!”
那无声的狂笑震荡着空间的本质。
“很快……很快了!当权杖因‘污染’而摇曳,当命运的织机因‘乱码’而崩坏……禁锢将松动!枷锁将断裂!”
他的声音再次拔高,充满了最终胜利的狂喜和一种近乎哭泣的颤抖:
“她将归来!从永恒的沉眠中苏醒!从你设下的牢笼中挣脱!”
“▇▇……我的▇▇……我们重逢的日子……不远了!我等你……等了太久……太久……”
话音落下的瞬间,黑袍人的身影开始剧烈地波动、扭曲,如同投入石子的水面倒影。他发出一连串意义不明的、混合着狂笑和哽咽的呓语,最终,整个身影如同被橡皮擦抹去一般,彻底消散在空气之中。
没有留下任何痕迹,只有那癫狂的余音,似乎还在空旷的房间里隐隐回荡,诉说着一个跨越了漫长时光的、偏执而可怕的阴谋。
窗外,卡厄斯的雕像依旧沉默地背负着黎明,对刚刚发生在咫尺之遥的挑衅与宣告,毫无反应。永恒的光芒,依旧笼罩着奥赫玛,仿佛什么都不会改变。
但某些东西,确实已经不一样了。命运的齿轮,因为一本空白的书和一个异乡人的决定,加上一个幕后黑手的推动,开始加速转动,驶向无人可知的方向。